咖啡的香气在室内迅速弥漫开来,她捧在手里,发了一会呆,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不少。
夜骁寒的这个会议开得有点长,中场只有十五分钟的用餐时间,夜骁寒就在自己的办公室解决了,连带着玉琉裳跟着吃了一次总裁套餐。菜色挺丰富,味道也还可以,不过夜骁寒的胃口似乎并不怎么好。
一直到下班时间,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夜骁寒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三个高管,各个脸色严肃。夜骁寒只是看了她一眼,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便把那三人挨个狠批,三人的脑袋越来越低,恨不得快要扎进自己的胸口里。
“全部重做,明天上班前给我最终的方案。”
“是。”三人如释重负,表面冷静却手脚慌忙地逃离了办公室。
人都走了,玉琉裳才做了个表情,说道:“你对下属都这么严厉吗?”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夹,往后一靠,说:“看情况。”
她点点头:“你也挺忙的,要不,我自己去吧。”
“这点时间我还是能抽出来的。”说着,他起身拿上了车钥匙,“走吧。”
正值下班高峰期,开车路上有点堵,但夜骁寒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也许是怕她无聊,他打开广播,默认就是财经频道,给他切到了娱乐频道。这个小小举动被她看在眼里,忽然间觉得这个男人有点体贴过头了。
“夜骁寒。”她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嗯?”
“谢谢。”
他淡声说道:“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是吗?她看向窗外,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一点点地平静下来。
车子开到原主舅舅的房子外面,透过车窗,可以看得出那是一栋保全十分严密的私人别墅,单是门口的站岗就有七八人,更别说还有里面走来走去巡逻的黑衣人。
“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吗?”玉琉裳还不敢下车,小声地问。
夜骁寒想了想,大概跟她说了对方的基本信息,“他在意大利名叫阿诺·拜尔斯,本名不详,今年34岁,有一个7岁的女儿。他背后是欧洲几大势力之一,资产雄厚,行事颇为神秘。”
“黑道白道?”
“到了那个阶层,已经不分黑白了。”同样,夜家在华国的势力也参透着政治、经济和某些不能上台面的东西,常人是无法想像的,她知道太多也未必是好。轻描淡写地说完,他话锋一转,说道:“下去吧。”
此时,又一辆车开了过来。
玉琉裳下了车,回头看去,正见夜骁霖从车上下来,不由得心下一沉。
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来人,夜骁寒眼底虽然闪过一丝惊讶,却没什么表示。
“琉裳。”夜骁霖走上前,拥着一大束深紫色的路易十四玫瑰要交给她,微笑着说:“上次你救了我,一直没机会好好谢谢你。”
她退开一步,没有接过花,陌生而礼貌地点点头:“不客气,你是骁寒的叔叔,我是晚辈,应该的。”
说完,她走到夜骁寒身边,主动挽起他的手。
夜骁霖眼色沉了下去,抿抿唇,便把花交给了站立在一边的陈道。
夜骁寒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前者,两人目光短暂交汇,电光石火间已经摩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意味。
“先生,要不要我……”陈道跟在夜骁霖身后,面露一丝狠色。
“不用。”夜骁霖嘴角勾起冷笑,“来了也好,我正好试探试探他。”
几人前后不紧不慢地走过院落,很快就看到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青年男子从里面迎出来。他发色深棕,眼眸是深海的蓝,五官立体,体格矫健,衣着低调而考究,是非常典型的西欧名流绅士,俊美而风度翩翩。
“欢迎欢迎。”阿诺·拜尔斯很自然地拥抱了他的外甥女,并吻了她的右手,脸上露出温柔而迷人的微笑,“舅舅的宝贝,一年不见,你更加漂亮了。”
玉琉裳尽量让自己不要太过僵硬,笑道:“谢谢舅舅,见到您我很开心。”
阿诺·拜尔斯摸摸她的头,而后先跟夜骁霖打了招呼,“霖,好久不见。”
“阿诺,好久不见。”夜骁霖语气随意,似乎两人相识已久。
拜尔斯点点头,又看向夜骁寒:“这位,应该就是夜家现在的当家人,夜先生吧?”
“夜骁寒。”夜骁寒说道。
拜尔斯仅是对他点点头,态度冷淡,转而就跟夜骁霖边走边聊了起来。
玉琉裳瞥一眼夜骁寒,发现他丝毫没有被冷落的尴尬,因为她感觉,夜骁寒的态度好像比舅舅冷多了……
四人入座沙发,拜尔斯简单地问了她一些近期的生活工作情况,然后让人送来甜点给她吃,自己则跟夜骁霖用意大利文交谈。
玉琉裳没学过意大利语,只能干瞪眼。
她发现这两人似乎约好了似得,完全把夜骁寒当成透明人了,好在对方不是什么沉不住气的小伙子,两个小时下来,坐在那里就像一尊佛,沉稳大气。
“可以请夜先生单独跟我聊聊吗?”终于,拜尔斯打算结束两人的陪聊工作了,开口道。
夜骁寒看了看手表,说道:“我很荣幸,不过拜尔斯先生,我九点钟有个行程,恐怕我们的时间不会很多。”
拜尔斯嘴角抽了抽,“请。”
玉琉裳有些紧张地拉了拉夜骁寒的手,后者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跟着拜尔斯走出了客厅。
她回过头,发现夜骁霖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也不出声,让她浑身一毛。
不由自主地喝了一大口茶,她说道:“我出去透透气。”
客厅往右是一面十米左右的落地窗,外面是花园,种植了许多的郁金香。
走到屋檐下,她看到佣人正在摆弄刚刚夜骁霖带来的玫瑰花。
她看着闹心,刚想走,就听到身后传来夜骁霖的声音,“你以前最喜欢路易十四玫瑰,它的高贵,美丽,钟情,都是你的最爱。”
“是吗?”她嘴角出现一抹嘲讽,“可惜,现在的我,不喜欢。”
“你变了很多。”他没由来就说道,一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她面上很镇定,并未露出什么慌张的神色,让他打心底又有些疑惑。
“人总是会变的。”她淡淡地说。
“嗯,会变。”他点点头,拿起小圆桌上的红酒,走到栏杆边上,慢慢地晃起来。
他的手很长,每一根手指都像玉脂般白皙漂亮,在鲜红酒液摇曳间衬出了几分晶莹剔透,仿佛艺术品似的精致,让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他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知道我以前喜欢你什么吗?”
她不知道,也有些好奇,可什么都没说。
他接着说下去,“我喜欢你,明明不喜欢我却总是一副相爱不敢爱的样子,喜欢看你明明很害怕我却一副假装镇定的样子,我更喜欢你看你是如何一点点地,从假装到沉沦的。”
你有病吗?
这句话她差点没脱口而出,还好她刹车及时,“那你的喜欢还真是特别。”
说白了,这两人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演戏一个看戏而已?所以之前在夜家工作室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呵呵哒!
“玉琉裳,”他看着她的双眸,毫不在乎她脸上赤裸裸的讽刺,说道,“你知道吗?世界上有种爱意,它是没有对象的。也许是一个女人,也许是一只猫,一只狗,它得到了我的喜爱,并且会越来越多。”
她回味了一会这句话,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太懂。
难道,夜骁霖是想说,他在爱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
这听起来有点荒谬。
“你觉得很荒谬?”他一眼就看穿了她。
她扯了扯嘴角,撸起掉落的发丝,说道:“你们有钱人的世界太深奥,我不懂也不想懂。”
“今天在来这里之前,我多次收到你的邮件。”
猛然,玉琉裳的指尖僵硬了几分!
她暗暗屏住呼吸。
他将她细微的反应看在眼底,慢悠悠地说道:“邮件不停地重复告诉我一件事情——她叫玉琉裳,意外死亡之后灵魂重生在别人的身体里,而眼前的你……”
她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着,可越是这样,她脸上越发没什么表情,她冷漠而快速地在他故意拖慢的节奏里横插一脚,“你在说什么?我给你发的邮件?你是不是搞错吗?”
他看了她半响,笑道:“我想也是,或许有人盗用了你的邮箱,跟我开了个弱智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