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是猴子请来的逗逼么?”张章福歪着头对斜对面宿舍的丁总吼道,“C啊!C啊!后面有于禁!”章福的键盘啪啪响,“妈蛋!操!”
“走啦。吃饭去,下午还有老李的课。”坦克灵巧的翻动着粗壮的身子,从上铺爬了下来。
“不去!帮我点到。”章福趁着复活的时间,晃了晃水壶里刚烧的水,撕开书架上的老坛酸菜面,这算是迟到的午饭。
“又吃老坛,再吃再吃变脑残跟你讲。”我左手领着书靠在314的门框上。
阿泰踩着拖鞋啪啦啪啦的走在后面:“唔呲呲,许褚!”
“走啦走啦,不鸟他!”坦克撑了撑越来越紧的衬衣说。
一
夏天也算过去了,可是南方沿海还是很热,新校区真的太新了,光秃秃的楼、光秃秃的灯和光秃秃的树。操场另一边的女社宿舍走来了一群花花绿绿,学生街的北门走来了为女盆友撑伞的高个子林小峰。毕竟是院长的课。
院长是个老教授了,课上的是很不错,就是有点枯燥。有兴趣的可以听得很有味道,比如右前方的女生们;没兴趣的玩手机,或者玩手指,比如左后方的我们。
孔子说: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有一搭没一搭的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终于等到下课了。男生们也补好了中午的觉,收拾书本商议着剩下两个小时的计划。
阿泰照旧去打包盒饭,我顺路去学生街,便一起走了。
纯果乐一直很和我的口味,就是贵了点。阿泰边点着菜边问:“绿毛龟最近怎么样了?”
“那只小河童啊……应该还好吧……我也有段时间没看到了。”
下午总是过得很快,晚上的选修课宿舍的人大都不爱去。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嘛。不过我还是愿意上晚上的课的,第主要是课堂上至少比宿舍安静,可以看书或者码字。
码字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再加上没法带电脑。《萤火虫》的故事构思了一大半,断断续续的才写了三分之一不到。诗社编辑部的已经催稿第三次了,勉强写了两篇像样的。
回去的路上去了好在洪带了杯烧仙草,又去了哈利便利店买了包烟。
回到宿舍的时候章福还在起凡,还是许褚,只是安静很多。阿泰跑到楼梯口煲电话粥了。
中午放在窗口角落的黄瓜少了一根,估计被绿毛龟拿走了吧。
刚才诗社又打电话来了,看来晚上还得写个两篇,好在明天周六没课。
电神总是神一样的存在,毛哥白天睡得很足,晚上的时候接过了坦克的班开始起凡,阿泰在dnf开着挂带团刷副本赚点电话费。
房间里头总是咔呲咔呲游戏音效,我抬了张小桌子在走道上搭了起来。写写小说,写写诗,还顺手P了几张图片,突然注意到已近两点了。阿泰已经打起了呼噜,毛哥也不起凡了,拖了张椅子在走道上看着书。
我盖上电脑,拖起椅子走到他边上掏出刚买的红七匹狼,桌子底下已经掉了六、七个烟屁股了。
抽了一根递了过去:“这么认真。”
“认真个屁!中午睡多了,晚上睡不着。”毛哥接了过去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着了,把书卷了卷塞在椅子后面,“你平常抽的不多啊,这会儿都快半包了。”
“呵呵,烟屁股里有灵感呗。”
314的门悄悄的开了,章福慢腾腾的走了出来,毛哥吐了个烟圈到他脸上,哈哈大笑。
章福呆呆的看了我们一会后说:“阿龟,你……我……”
我呆呆的看着他,“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做恶梦找麻麻去啊。”
“也不是噩梦啦,就是总是做同一个梦,觉得有点诡异,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二
“来来来”毛哥拖了张椅子给章福。他最爱听故事,特别是这种不着边的。
“梦很奇怪,梦里好像有只狗朝我叫,叫的很厉害,然后有一只大手‘呼——’的一下就把它赶跑了。”章福呆呆的看着我们说。
“就……就这?”毛哥瞪着眼,“刀叉都准备好了就给我上这个?!”说罢转过身去叼着他的烟屁股,一口一口的吸着。
“梦里你在什么地方还记得么?狗是什么狗?手又是什么手?手是从哪儿伸出来的?都记得么?”我给自己灌了点已经凉掉了的白茶水。
“狗嘛没什么印象,看起来不太干净,有点像流浪狗的样子。手好像是从我上面伸出来的,但是我又看不见从哪里来的,地方嘛是在一条路上,右边比左边高一点,都长满了草,好像有点熟悉,就是想不起来了。”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洗洗睡吧,我会帮你查的。”我别起手靠在椅背上,就这么个情况还真没什么头绪。
“哦,对了明天下午去他们去康济庙烧烤你去么?”章福回宿舍前问了一句。
“去啊,有鸡翅、有烤肉的。无肉不欢的我怎能不去。”
章福回房接着睡了,毛哥转了过来:“诶诶,什么情况?有情况么?”
“没情况。洗洗睡吧。”我站起来升伸个懒腰
“什么情况!!”毛哥掏出一支我放在桌子上的红狼塞了过来,“说说来听听啦。”
“明天去康济庙烧烤,去不去?”我接过来,放嘴里点着了,又坐了下来。
“明天?烧烤?几点啊?有妹子不?加我一个吧?”
“好啊,是几个朋友,你不嫌灯泡就好。”
烟点尽了,站起来喝了口水,把桌子拖进寝室,拿出脸盆牙刷洗洗准备睡了。
水房里刷着牙,水龙头的水哗哗的在流。
章福梦里的狗有几种解释,稍加求证就知道了,不过那只手是怎么回事却怎么也想不通。仰着头,脑补着一只大手从上面伸出来。
“真有情况么?”毛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章福真有事么?”
我摇了摇头。
“那啥事没有?”
我也摇了摇头。
“那是又还是没有啊?!”
我还是摇了摇头。
“考!!逗*****哥洗把脸甩头就走。
三
我站在学生街的农行街口,地上放着昨天买好寄在边上店里的烧烤食材。
前面的人已经将烧烤架和木炭拖上去了,他们先去找地方放架子和点火,估计得花这群城里人不少的时间。
我在后面等着另一辆拖车,不过重点是等这辆车的主人。
“啊啊啊,对不起。我来迟了。”夏筱凉拖着辆挺大的拖车跑了过来,“我昨天已经跟她们说好了今天要用这辆大的,结果她们昨天晚上拿去拖别的了。没换回来,刚刚才去要的。”
“哈哈,没事。”我拍了拍她的手臂,接过拖车,把食材搬上去,扎好带子,“他们也要先上去点火,估计得花点时间,我们慢慢走没事的。正好我也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事啊?”筱凉蹲下来一边帮忙扎带子一边问。
“好了,边走边说吧。”我站了起来试了试,扎得挺牢的。
“你的圆子还在好?”我拖着车子问走在边上的夏筱凉。
圆子是夏筱凉原来养的一只灰色兔子。我之前还开玩笑说灰色的兔子,叫圆子,是打算叫灰原的前奏么?夏筱凉说其实原来有两只兔子的,只是圆子后来死了,她还伤心了一整天,不过她发现圆子并没有离开,后来就变成了她的式神。
“是啊。”筱凉说,“虽然名义上是式神,不过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的。每天还是不停的吃草,虽然它并不用吃。还是那么可爱,呵呵。”
“对了”筱凉转过头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是不是嫉妒我有式神,你只有那只‘地中海绿毛龟’啊?!哈哈。”
“哪……哪有……”我扭过头扣了扣脸颊,“话说回来,你对‘式神’查了不少的资料吧。有没有发现过一部分的?就是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的式神?”
“嗯?这倒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筱凉摇了摇头。
“这样啊……”
康济庙的路绕着一个小山包,下面是小水潭和水田,右边是依山而建的农户,有养些鸡鸭,还有一些土狗。
狗、还有小路。和章福的梦有点像,有人说梦里的事物都是见过的,只是想不起来而已。
康济庙边上的一块小荒地上,烧烤架已经架好了,木炭也泛着红光。林小峰也在,正和他的小女友倒着调着烧烤酱料,毛哥永远都在喝着啤酒跟别人吹牛。
“阿龟……我……”章福递了听啤酒过来,结结巴巴的说。
“诶你等会儿啊,我东西搁一下就过来”我接过章福的啤酒说边带筱凉去了他们烧烤生火的地方。
“哎哟喂,大美女学姐诶,来来来坐这里。”毛哥和丁总看见美女眼睛就发直,立马起身腾了个座位,“学姐贵姓啊,怎么称呼?”
“姓夏,夏天……”筱凉估计对他们没什么兴趣,随口编了一名字。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我打断了,因为我拎了两袋鸡腿递给了她。
“就跟才……”章福见我向他走来,找了个没人的草皮坐了下来。
“跟你的梦很像,是么?”我也找个块平整的地方,“你的梦大概就是那里吧。”
“那它为什么朝我叫?还有那只手是怎么回事?”
“狗嘛,总是能见到不清楚的东西。至于那只手嘛。嗯嗯,我还真是完全搞不懂呢。”
“什么手啊?”筱凉在后面叫了,“来烤肉啦,诶,胖小龟记得烤秋刀鱼给我吃啊,你说过的。诶,不对不对,你还要烤肉、烤鸡翅、烤鸡腿,对了对了还有烤地瓜给我吃!”
四
“诶,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手啊脚啊的啊?”夏筱凉蹲在一边,嘴里咬着鸡腿,手里拿着烤肉和秋刀鱼,眼睛还盯着我炭灰里的地瓜问。
“就是那章福啊,他说他好几次梦见一只大手赶跑了一只狗,我原先还想是不是他的式神,后来发现又不太像。”
“一只手么?”夏筱凉嚼着鸡腿上的软骨说,“会不会是神护卫?”
“神护卫是什么?”
“神护卫嘛,就是神护卫啊,就是一种护卫的神,就……就字面上的意思啦。”
“那为什么是一只手呢?”我用棍子翻着灰里的地瓜说,“式神都是一个整体的啊,就像圆子一样。”
“那不一样!式神是个妖,是个独立的个体,可以跟任何人定所谓契约之类的;而神护卫则是主体本身力量的具象化,就像章福,他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将其具象化为某个形体,来攻击或者防卫,他的力量越大,召唤出来神护卫就越完整、越强大,反之就越弱小、越零碎,当然也有可能他有这能力,只是不会用,也召唤不出完整的神护卫。”夏筱凉边说边吃完了手里的烤串,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灰里的地瓜。
“好啦好啦,拿去吃吧,小心烫啊。”
我把炭灰里的地瓜拨了出来,递给了夏筱凉,起身去找章福。
“诶你知道么,几天前旧区有个班来这里烧烤的时候坐的车把一只狗碾死了。”烧烤架那边的几个人在闲聊着,“咦……好惨呐,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那辆车车轮上都是红红的,回去的时候洗了好久。”“诶对对,我也听说了,好像就是上周六的事了”。
狗灵么?上周六,今天就是第七天了。它来找章福干什么?
“毛哥,章福呢?”
“不知道啊,刚还在的?”
“哦,他说他先回去了。”林小峰还在给他的小女友烤鸡腿,边烤边说。
“会不会出事啊?”夏筱凉已经吃完了地瓜,走到我后面说,“还是去看看吧。”
就在那条路上,章福呆呆的站在路边,太阳压得很低了,在路边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对眼睛和章福眼对眼的瞪着。
一阵狗吠,一片云把原本就不明朗的夕阳遮住了。一只黄色狗走出了暗处,章福看了一会儿好像想起了什么,慢慢的走了过去。
一阵微风吹起了几片叶子,圆子轻轻的站在了筱凉的身后。它已经能幻化出人形了,一身灰色的衣服跟兔毛还真有点像,两只耳朵还是高高的竖在英俊的脸颊两侧。
“如果有不妥就去帮帮他吧。”我问它,也是在问她。
夏筱凉点了点头:“你自己也小心点。”
圆子慢慢的靠近那只黄狗。
我们还真担心着,就觉得章福突然脸色变了,大叫了一声:你走来!别过来!
一只大手从他身后伸了出来,重重的拍在了地上,黄狗被一惊跳到了一边,一个身着铠甲的猛将破土而出,一柄宝刀冲黄狗身上砍去。
“圆子!”夏筱凉话音刚落,圆子马上窜了出去,把黄狗从刀口下救了出来。
猛将虽然勇猛,却不如身为兔子的圆子。几个回合下来,猛将也慢慢变攻为守。
圆子见猛将不在砍杀,便把黄狗带到我们身边。
“阿黄啊,就叫你阿黄吧。”我蹲下来看着它的眼睛,“你已经死了,安息去吧,下辈子别再做狗了,至少别做流浪狗了。”
阿黄眨巴眨巴眼镜慢慢的变模糊了。
五
“我记得它。”章福终于说了句话,“上次跟旧区的朋友来烧烤的时候它跑到我这边,我给了它一个没烤熟的鸡腿,后来他们回去的时候坐的车在半路上把它碾死了,好惨啊。对面有个小坟包,就是我给他搭的。”
“看来它是想谢谢你吧。”夏筱凉从水塘边找了根树枝放在了那个小坟包上。
“也许吧,”章福朝小坟包默默的鞠了个躬,“愿你早日转世。”
慢慢的往回走,章福突然问:“诶,那那个大家伙是谁啊?还有那个跑的很快的是什么啊。”
“想知道么?想知道的话就请我们吃烧仙草,要好在洪的。”
“好说,好说。”
“那只跑的很快的是夏筱凉的,就是她的式神,呃……也就是的通过签订契约侍奉其主的灵体之类的,是只兔子。至于那个大家伙么?应该是你的神护卫吧,估计是看那只狗缠着你不爽想把它赶走,至于他是谁你真想不起来了?”吃着烧仙草,跟坐在对面的章福说。
“还真想不起了。”章福看着我和笑眯眯吃着烧仙草的夏筱凉。
“许褚啊!虎痴许褚啊!!就是你起凡的时候一直用的许褚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