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还未完全落下,整个狱林却已提前陷入黑暗。
黑暗中有道身影在树林间急速穿行,所过之处,魔兽纷纷避让,竟好像很是害怕。
细看之下,那身影的腋下竟还夹着个人。
原来,这正是先前那黑衣蒙面的神秘人,在夹着陈冲。
此刻的陈冲仿佛睡着一般,任由黑衣人夹着,很是听话。
在狱林的较深处,一堆篝火不知何时燃起,在黑夜中,篝火摇曳,异常扎眼。
篝火旁,坐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若是卫大山在这里,一定会吃惊,这老者不正是先前将他和卫小云抗在肩上的那个么?
怎么,此刻竟在这里?
卫大山和卫小云,又在何处?
但见那白发苍苍的老者不时朝着黑暗的密林张望一眼,像是在等人。
果然,不多时,那黑衣蒙面的神秘人,豁的从林中蹿出,落在篝火旁,然后一甩手,将腋下夹着的人随意扔在地上。
“噗通”
尘土飞扬。
被扔下的,不是陈冲还能是谁?
只不过,此刻的陈冲被像个沙袋一样扔在地上,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躺在地上,像个死人般,一动不动。
“迷迭香用的好像有些多了。”神秘人自言自语一句,听声音,竟是个女子。
接着,神秘人已将蒙面用的黑布缓缓摘下。
三千青丝,仿若九天银河般,垂落而下。
一张绝美的容颜,在篝火的映衬下,仿佛是那落于凡间的仙子,出尘不染。
就连隐约从树杈间透过的皎洁月光,都好像在这一刻失去光辉。
这黑衣蒙面,救下陈冲的神秘人,竟是秦桦!
随手把黑布扔进火堆中,秦桦将几缕青丝绾于耳后,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瓷小瓶。
蹲下身子,捏开像死人一样的陈冲的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是将小瓶中的丹药,一咕噜全倒了进去。
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老者,眼角不自觉的跳了三跳。
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当然,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是万万不能说的。
自己家大小姐的脾气,他可是清楚的很,认定了的事,就算死也会去做。
就拿陈冲来说,这臭小子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是让小姐救下两次,来陈家之前,不是说好来退婚的么?
怎的,就发展成美女救英,哦不对,是美女救狗熊了?
一想到这些,老者真有点哭笑不得的赶脚。
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三年前,被着王爷,陪着任性的大小姐出来一趟,就是为了来陈家退婚,怎的才短短几年,剧情很狗血的反转了?
还记得当初刚来陈家之时,他们才知道,原来陈远山当年和王爷的“口头婚约”,陈家并不知晓,这一下也是让自己松了口大气,毕竟陈家也算是火之帝国的大族,自己那边虽不惧怕,但闹僵了关系,面子上总是说过不去的。
更何况,当时年仅十一岁的陈冲,从小就被戴上了“陈家有史以来最大废物”的灰色光环。
这门婚事,自然是万万不可能的。
当时的少女心性喜玩,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于是,也就暂住在了陈家。
这一住就是三年,在这三年,少女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在火国的地界,竟是能够生生将水属性灵气提升到灵师九品巅峰,前些日子又是突破灵师,晋级大灵师!
这份天赋,岂是个废物陈冲可以比的?
看了一眼坐在篝火旁的秦桦,老者在心头无奈叹息一口。
事情的发展好像越发的有意思,如今十六岁的大小姐,竟是接连两次救了陈冲,难道真应了那句女大十八变?连心内想法也是跟着变了?
好像在内心沉吟许久,老者突然开口问道:
“小姐,等天亮之后,这陈冲是该带走还是?”
“当然扔在这里。”秦桦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感情,就好像,先前救了陈冲的不是她一样。
老者被这一回答噎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还未再开口,却听秦桦继续道:
“冯老,危险即是安全,一会你在这布上些阵法,别让他被猛兽吃掉,顺便,也当是给他场造化吧。”
冯老这才恍然大悟,大小姐将陈冲扔在这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句“危险即是安全”,已是点明一切。
因为陈冲一天之内,杀了陈尔、墨星、墨玉,如果现在走出狱林,等待他的,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绝对不会好过。
而在狱林之中,看似处处都有强大魔兽,险象环生,实则比出去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就算有墨家的人来狱林中找寻陈冲,也得顾忌一下满林子的魔兽不是?
对于陈冲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正是这个道理。
“如果不是那里有股令我心惊的灵尊气息,应该把他再往深处扔扔才好。”篝火旁,秦桦望着狱林中废弃监狱的方向,喃喃自语着。
“算了,救他两次,若是再死,也是天意。”
冯老也是下意识的朝着狱林更深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认同。
当下,也不多言,起身,绕着篝火处的外围,冯老竟是转起了圈子,但其每走一步,都好像有某种韵律蕴含其中。
黑暗中,一波又一波的魔兽循着火光来到过这里,但都在对峙了一番后,不甘离开。
篝火渐暗,却又突然诡异燃起,在火堆周边布阵的冯老,不时看向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古树,在那棵古树上,两个青年侧卧在高高的树干上,不时盯向这里。
三人的目光在黑暗中碰触,平静,却并无太多敌意。
若是陈冲能够看到,绝对会感到吃惊,因为那两个青年,正是和陈尔在一起的,组团接取任务的那两个青年!
好像还有其他人在暗中保护,并且一天内,接连击杀三名同境界的敌手,这个被誉为陈家第一废柴的废物,真的是个废物么……
陈远山啊陈远山,你究竟生了个怎样的儿子……
冯老在布完最后一处阵脚,在心内淡淡想着。
“小姐,阵法已经布完,能领悟多少,看他自己了。”
秦桦点头,起身而立,晚风吹着少女三千青丝,随风舞动,别有韵味。
“走吧,回陈家。”
“小姐,如今离家三年,眼看年关又至,不回家看看?”
“今年不回了,炎天城的三族会武夺鹿,我还想看看他的表现。”
“嗯?你是说陈冲?小姐怎知他会参加?那可是炎天城所有天才崭露头角的大会。”
“我觉得他会参加,墨长笑、还有陈家那些人,总该有些交代才是。算了,就当是有些期待吧。”
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兽鸣,鸣声传递,如泣如诉,仿若哀鸣。
只是,哀鸣为谁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