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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北漂时分(上)

丁小牛有了一个秘密,当然年轻的他,并不知道,其实每个人都有很多秘密。有些秘密你可以跟人分享,有些秘密你却不知道该和谁分享。

2005年年底,作为一个一事无成的伪北漂,丁小牛没有回家。跟他合租的栋子也没有回家,栋子是因为过年的时候要在公司值班,丁小牛是没脸回家。

说是北漂,其实丁小牛刚到北京的时候,只不过在老北京城住了半年,这里有能力有才华的人太多太多,连大学都没上过的丁小牛在奔涌的人海中,连一滴最微小的浪花也翻不起来。

爱情看不到希望,工作也只不过是在一个小饭店当服务员,毫无前途,生活越来越窘迫。半年以后,丁小牛灰溜溜的搬到了房山区,毕竟这里各方面条件都能好点,他又找了份跑业务的工作,还是房屋中介公司。

杨静还是在北京的房产公司总部上班,听说这两年业绩突出,已经当上了部门经理,很可能过几年外放当一个大区经理。

其实来北京以后,两个人的联系已经越来越少了,曾经豪气云天的丁小牛以为自己可以为两个人撑起一片天空,可现实冷酷无情,证明了杨静曾经说过的话一点也没错。

分手的时候她说,丁小牛太爱玩,像个孩子似的还没长大,渴望爱情,但拒绝考虑婚姻与未来,而比他大四岁的自己,已经没有时间等下去了。现实里,爱情碰到生活这堵墙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会撞的支离破碎。

丁小牛当时不太懂,又很愤怒,他认为这只是借口,是不相信自己,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分开了。后来,杨静被选派到北京总部进修,半个月后,不顾家里的劝阻,丁小牛辞职北上。

杨静离开之后,丁小牛才发觉,自己有多么的后悔。为了挽回这段感情,也为了证明给杨静看,自己有能力照顾好她的未来,丁小牛毅然北上,只是现实狠狠教育了他一次,然后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丁小牛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开始长大了,只不过这些代价很多时候让人不愿意去承受。

05年快年底的时候,家里的生意更加兴旺,又开了两家连锁超市。心疼孩子的唐淑云来到北京,说实在不行就给小牛在北京买套房子,太好的不敢说,一百万以下的房子随便挑,有了房子还怕找不到媳妇?

唐淑云不是很喜欢杨静,在她看来,杨静漂亮归漂亮,但是岁数有点大,性子又强,算不上良配,只是儿子就鬼迷心窍,认准她了,儿大不由娘啊。

一百万!即便是在北京,也能买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房子了,当然是三环外的。

丁小牛吓了一跳,他知道这些年家里越来越好,只是从来没想过用家里的钱。这也跟他的家教有关,唐淑云可不是个娇惯孩子的老妈。同时他想向杨静证明的是自己的真心和能力,而不是肤浅的用钱来换取爱情的挽回。

不知怎么的,丁小牛突然很心酸,因为自己的年少轻狂?还是因为最终还是要靠父母的帮助才能给杨静一个未来?

请假陪老妈在北京城好好逛了几天之后,唐淑云要走了,买房的事丁小牛只是说再看看,有合适的再说,唐淑云最后只能给他留下些钱,回了烟城。

现在能买的起房子了,对丁小牛来说在这浩大的北京城扎根已经不是问题,可是他想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却已经陌生的很久没联系了。

几经辗转反侧,丁小牛终于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接听,杨静的声音依然那样温柔动听。丁小牛的话还没说完,杨静突然哽咽着告诉丁小牛,她快要结婚了。

后面再说的什么,丁小牛已经听不见了,整个人呆呆傻傻的,手机摔到了地上,没摔坏,也没挂断,而杨静在那头一直哭,一直哭。

很久以后丁小牛才回过神来,杨静已经吓坏了,一直使劲喊,她以为丁小牛出了什么事。丁小牛费力的拿起手机,费力的安慰着六神无主的杨静。

丁小牛第一次听见杨静哭,第一次听见她对自己说:“对不起”,以前从来没有过。

杨静本来就是一个非常独立自主的女孩子,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明确的憧憬和规划。如果不是当初丁小牛死缠烂打,杨静也不会同意和他谈恋爱的,丁小牛在她眼里,更像是一个不太懂事的弟弟,分手的时候也很理智。丁小牛曾笑话她骨子里是个男人,杨静没反驳,只是狠狠收拾他一顿。

而现在,自己深爱过的那个倔强女孩居然在跟自己道歉,丁小牛那一瞬间很想死,真的想死。

自己这是怎么了?事情是怎么到这一步的?自己的一意孤行究竟伤害了多少关心在意自己的人?爱一个人怎么感觉这么的苦?

终于劝慰好杨静,放下电话,丁小牛浑浑噩噩的拿起酒瓶,喝了吐,吐了喝,只是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怎么都哭不出来。

栋子下班的时候,发现几近昏迷的丁小牛,赶紧打车把他送到医院。

医生说病人的体质特殊,已经接近休克,再晚来一会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栋子想起地上那几个空酒瓶以及吐了满地的啤酒,不知道哭好还是笑好。

丁小牛住了三天院,第二天杨静闻讯而来,丁小牛的电话落在家里,栋子接的。

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又特意请假陪护,丁小牛知道年底她忙再加上其他原因,就想让她回去。杨静不听,只是默默的陪着,丁小牛知道她的脾气,也就不在勉强。

第四天早上丁小牛出院了,没等杨静过来,只是发了个短信告诉她,一切安好,无需挂念,最后祝她幸福,然后关机。

丁小牛认为自己很爷们,栋子大骂他沙、比!

“这么好的女孩说放弃就放弃,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有本事把她追回来啊!你大爷的,几瓶啤酒就让你晕菜你丫装什么洒脱?!”说完把家里剩下的酒都拿出去扔了,栋子是个地道的北京爷们,心善就是嘴不饶人。

“你大爷的。”丁小牛笑着回骂。

“你大爷的!”栋子跳脚回骂,“等你病好了再收拾你。”

丁小牛笑,使劲抱了抱这个认识了一年多的兄弟,轻声说道:“栋子,谢谢你。”

栋子惊恐,使劲挣开:“我草!你丫不会是失恋以后变态了吧?那你可离我远点,让我家娟子看见我可就解释不清了我。”

丁小牛满头黑线,心底的感激被这一句话打没影了:“滚你大爷的,你才是玻璃!”

“嗻!”栋子毫不在意:“我这就滚。”他今天晚上要跟娟子happy去,没空跟丁小牛磨牙,临出门的时候又不放心:“你不会再喝了吧?”

“。。不会,我没那么傻!”

“那可说不定,有些人看着聪明其实挺彪的,你说是不?”“彪”这个词还是他跟丁小牛学的。

“。。你才彪呢。快滚,别让娟子等太长时间。”丁小牛哭笑不得。

见丁小牛真的没事,栋子屁颠屁颠的约会去了。

丁小牛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灰暗的天空,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感觉有些轻松,也许是因为自己终于开始放下了?

住院这几天,丁小牛总是在想自己和杨静的事。自己是喜欢杨静的,这毋庸置疑!那么自己也应该是爱着杨静吧?真的爱吗?自己这么的执着究竟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不甘心失去她?

自己以前听别人唱什么“为爱放手”之类的总觉得那人是沙比,结果现在自己也开始沙比了吧。

杨静爱过自己吗?也许有,也许没有,应该没有吧,可能也只是喜欢。

为什么自己会感觉有一丝轻松?是因为自己终于选择放手了吗?

放开杨静,也放开自己。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丁小牛睡的很香,梦里那无数的星星离自己越来越近,梦中的丁小牛很开心,他总想着跑到那些星星上去,看看那上面究竟有些什么。可是距离太远总也跑不到,现在好了,已经近在咫尺,丁小牛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实现这个从小到大就有的心愿了。

丁小牛从上学那年开始,总是多梦,总是不由自主的在梦里四处乱跑,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和一群神奇或者恐怖的人或者怪物嬉闹或征战,有时候一晚上能做三四个不同的梦,很多时候都是噩梦,这就使得丁小牛白天一天的心情都会莫名其妙的不好。

有一次,又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丁小牛吓得大喊救命,结果自己一下子就跑到了一群星星的中间,上下左右,大的小的,黑的白的,五颜六色的星星都有。丁小牛一下子就安心了,虽然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好像自己很熟悉这里,在这里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后来再做噩梦的时候,他只要一想,就能再次来到这里,逐渐的这里成了丁小牛的避风港,周围像银河系一样多的星星也在不停的聚拢过来,梦中的丁小牛相信,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第二天,丁小牛已经不记得梦里的事情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心情不错。

下午才爬回来的栋子,一脸狐疑的围着丁小牛转了好几圈,愣是想不明白失恋的人怎么可能恢复的这么快,最后一脸鄙夷:“坦白从严,抗拒更严!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溜出去玩一晚上情了?人渣!”

丁小牛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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