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渡镇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
记忆里好像只有皑皑的白雪和一望无际的原野,还有一个站在雪地里的女孩子握着雪球向他砸来。
要是没有师姐,自己该不会真的就在安渡镇打一辈子雪仗吧!沐少白歪着脑袋看已经熟睡的苏晨想。
好看的睫毛微微向上翘起。
一天一夜,师姐向他说了十几个小时关于克虏伯学院的事情,根据苏晨的描绘,那里应该是个很大很大,有很多古老建筑群很多山很多树林的地方,可是在马上就要揭开面纱看到内容的时候他又莫名地紧张起来。
像一个偷偷提前打开礼物盒的孩子,既希望盒子里的东西是自己想要的,又怕破坏了那份神秘感。
选择总是让人心烦,不然他也不会以抛硬币的方式来决定是留在安渡镇还是跟着师姐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老天给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他特意在那枚硬币上做了手脚,可最后还是要离开最熟悉的地方。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知怎的他就想起了这句话。
维尼熊在苏晨的包包里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耳朵,像是在偷窥。
他还记得这维尼熊是阮轻语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当时他还开玩笑怎么送男生礼物会送一只毛绒玩具熊。
后来才知道,那是阮轻语的母亲留给她最后的一件东西了。
“把最心爱的东西割舍给别人,一定很舍不得吧!”他把维尼熊放在胸口,喃喃自语,心底忽然难过起来。
霓虹灯在远处闪着让人迷醉的光芒,路灯昏黄的光线透到车厢里来。
“薄荷师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一转眼天已经黑了,薄荷抛弃了两座的帕加尼换了辆五菱荣光,据说这款车的神奇之处在于你永远不知道它能够载多少人。
虽然速度上大打折扣,毕竟气场在那里摆着,苏晨口中这位已经拿到S级驾驶证的薄荷师姐老道地利用车与车之间的距离不断变换着车道,麻溜的甩那些豪车几条街。
“浦东机场!”薄荷嚼着口香糖,含糊不清的回答,说话间又超过几辆车,“我们坐明天一早的的航班离开这个鬼地方!”
“oh,****!”随着一声惊呼,一辆兰博基尼斜刺里从十字拐角冲出来,呯的一下伴随金属弯曲玻璃碎裂的声音撞到五菱荣光的车屁股上。
“怎么开车的!”兰博基尼下来一个胖胖的中年大叔,薄荷的火气腾地一下上来了,事实证明名字取得好完全和性格没关系。
“你闯红灯了知不知道,是你撞的我!”薄荷怒气冲冲地说。
苏晨也被惊醒,叫沐少白赶紧下车察看情况:事情明了,兰博基尼闯红灯追尾五菱荣光。
中年大叔明显不买账,或许在上海这一亩三分地上是个说的上话的人,他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苏晨也打电话,不知道是发给谁,皱着眉头说两句匆匆挂断。
薄荷倒是有恃无恐,她虽然是中国人却有德国国籍,有外交豁免权,更何况案发现场一目了然。
沐少白双手抱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正好趁这个机会看克虏伯学院是怎么处理这类事故的。
“小哥,要走走么!”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一张名片递到他面前,黑色的卡片上五个烫金大字:00001。
右下角还有两个小字:钥匙。
沐少白看着这张卡片,没由来的感觉到很亲切,下意识就答应了,“好啊!”
那人戴着一顶爵士帽,帽檐下拉到几乎遮住大半张脸,借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巴。
一辆普普通通的大众停在路边,有人给他开门,爵士帽做了个请的姿势,沐少白低头钻进车里。
行程很短,拐个街角就到了,耸立的高楼望不到顶,像撑天的柱子,还有行行总总的建筑。
“外滩十八号,这里夜景不错!”爵士帽忽然对沐少白说,“可以看海,如果站的够高你会看到整个外滩的景色。”
“哦,是挺不错的,就是灯太多!”沐少白看着无数盏散发五颜六色的光芒的灯,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
“你可以随时把这些灯灭了,就像这样!”爵士帽打了个响指,一瞬间那些灯像被突然关掉了总闸,天地间一片漆黑,只有孤独的月亮挂在天上。
上海也有月亮么,难道雾霾不应该严重到五十米人畜不分的地步?
“算了算了,还是让它们亮着吧!”沐少白也学爵士帽打个响指,可能是笨拙的缘故,响指总打不出来。
爵士帽无奈地笑笑,从侧面可以看出他那一口洁白的牙齿,“给你变个魔术吧!”响指再次打响。
光明又回到沐少白的视线,不过只有炽白的日光,明烈的光线让人以为白天到了。
“请用餐吧!”爵士帽坐在另一边冲他微笑。
沐少白见了鬼一样看着面前的长餐桌,还有各式各样的美味,他突然对无神论有些动摇了。
“你是人是鬼,还是说,是神?”他紧张的问,多多少少有了些戒备。
“我?我什么也不是!”爵士帽切下一块带血的牛排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动作优雅得像个贵族。
“如果非要有个定论的话,应该是在等待命运降临的人吧!”爵士帽放下刀叉,终于抬起头看沐少白。
目光灼灼,像远古的武士。
“你看过末日的夕阳吗?”他忽然问道。
“电影《2012》算不算?”沐少白忽然就想起天塌地陷、海水倒灌、火山喷发的末日景象:一架小飞机孤独地飞在天上寻找一点一滴的希望,落日下,滚滚浓烟把他们淹没。
“不不不,我说的是末日的夕阳。”看沐少白摇头,爵士帽继续说,“我玩过一个‘游戏’,那时我的任务是引爆核反应堆,但是在这之前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其中有个小女孩可爱极了,我是在装扮成一个流浪汉的时候遇到她的,那时我在监视对方的核工厂!”
爵士帽似乎陷入回忆,他楞楞地看着缺了一角的牛排,记忆被拉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