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女子都希望自己是光彩夺目的女主,很少有人甘愿做路人。但现实却是并非每一部剧丑小鸭都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你不是,我也一样。此文仅为凭吊一个心比天高,却跌落尘泥摔得支离破碎的女人。苦恨她年年压金线,反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宽敞明亮的练功室里,凌花珠微笑着轻轻甩动水袖定格在最后一个飞舞的动作,扬起的脖颈正好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她转过身抓起后面小桌上的矿泉水抿了一小口。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开场了,她必须保持最完美的状态,她凑近正面的大镜子自己整理着自己的发型和妆容,等下只要换好衣服就可以去后台等着了。
“花珠,你赶紧过来下。”台长忽然走到门口神神秘秘地叫凌花珠过去。
“好的。”花珠虽然疑惑但也还是跟过去了,台长这是怎么了?看她脸色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花珠刚刚走进台长室,台长便愁眉苦脸地拿起了衣架上的浅蓝色纱裙给她指着一处说道:“花珠,这本来是你今晚的表演服装,可是我进来的时候发现这衣服竟然破了一个大洞,现在该怎么办啊?”
花珠接过衣服一看,正好在胸口处破了一个巴掌大的洞洞,像个大嘴巴一样像在嘲笑她。花珠睁大了圆圆的杏眼,皱着眉头反问道:“台长,怎么会这样啊?昨天检查衣服的时候还好好的啊!现在怎么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昨天锁了门走的啊,难道是来了老鼠不成?”台长撇撇嘴,眼睛却迅速闪过一道精光。
凌花珠只顾着看那件衣服并没有注意台长的变化,洞边缘的锯齿非常整齐,倒不像是被老鼠咬的更像是被人用剪刀剪得。想到这,她抬起头怀疑地看着台长,那眼神分明写着:所有的衣服一直在台长室旁边的更衣室放着,别人都没有钥匙。
除了台长。
这时候台长已经被盯得毛毛的,她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才说道:“花珠啊,你也知道,现在要补也来不及了。干脆……”台长突然不说了,而花珠突然明白了。
“台长的意思是——不让我上场了吗?”花珠顺着台长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她最希望的话,自己心里那点明亮的小火光忽的灭了。
“哎,花珠,你是聪明人,本来我也是很看好你的。可是,现在又出了这样的状况,真的只能怪你命不好了……”台长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知道这次表演非常重要,是为欢迎S国总统而专门举办的晚会,所以不能有任何闪失。”
“那这个节目怎么办呢?我还有什么办法补救吗?”花珠本来想着能不能换一件衣服,不过时间这么紧迫,估计也来不及,或者不会让她来得及。花珠苦笑了下,还小心翼翼地问着。
“肯定行不通的,”台长当然立马反驳了她的建议,“只有不到两个小时了,我上哪去给你找件合适今晚的舞蹈服,还得带上水袖。要不然这么着吧,现在我们舞蹈团理唯一有纱裙水袖的也只有齐丽丽了,可惜她比你身材小一号你可穿不了,所以你的主角位置还是让她替上吧,这样节目就不用变了。”台长看似惋惜地拍拍花珠的肩膀,示意她出去。
“那……”花珠还要开口,却被台长以快开始了很忙给推了出去。啪!望着关上的门,花珠的心忽然咯噔一下:齐丽丽是台长的远房侄女,而且虽然她是这个节目的伴舞,可是她却经常看着自己练舞甚至还学着自己的舞步和动作。自己明里暗里跟台长反应过几次都被台长找借口搪塞过去,原来是早就预谋的。一股绝望涌上心头,花珠背靠着门慢慢滑下身子,无助地抱着腿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
本来以为这次是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这次如果能得了哪个领导的青眼,以后定然是能够平步青云的。但好不容易都等到了最后一天,居然还被人顶替了女主角的位置。这已经是第二次发生这样的状况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类似的状况。只能怪自己没有背景,只能给别人当垫底踩着上了。可惜自己为了给母亲治病已经找了两份兼职并放弃了出国学舞蹈的机会,进入了这个舞蹈剧团。
花珠失魂落魄地走回了练功房,发现齐丽丽正在那里对着镜子摆姿势。她心里烦闷,不觉灌了一大口小桌上的水,虽然入口感觉怪怪的,但她一直魂不守舍也没发觉。喝完后她便准备离开,却被齐丽丽叫住了。
“凌花珠啊,还真是可惜啊!”齐丽丽歪着嘴角拿水袖拂过花珠的脸颊。
“现在你满意了?”凌花珠扯了扯面部露出一丝苦笑,比哭还难看。
“是啊,特别是看着你这张像死了娘一样的脸我心里突然好痛快。”齐丽丽收起了水袖正对着凌花珠,此刻她又拿出了自己那套完好的纱裙当着凌花珠的面就给换上了。小巧玲珑的身段衬的她像个天仙一般,可惜对于凌花珠来说,齐丽丽嘴里吐出的都是恶毒的凌迟。
“你,你终会有报应的。”凌花珠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她的脸和眼圈都发红,那是极度愤怒的表现。
“你诅咒我也没用,现在社会上像你这样有本事的人到处都是。可是像我这样有背景靠山的却不多,活该你永远当不成台柱子。既不会处事也不会积累人脉,你以为你闷着头苦练跳舞有用吗?台长一句话就能让你撤了角色。而且就算你撤了角色,也不会有任何队员为你争取一下,你这样活得真是没有意义。”齐丽丽艳丽又傲慢的脸像是重重的一拳打在凌花珠的心口上,让她喘不上气。自己这样有错吗?不是她不会拉关系,可是任何拉关系都得跟金钱挂钩,她怎么舍得把钱花在这些事情上。有一分一毫她都抠出来给母亲买药了,当然也从来没去参加过同事间的聚餐活动。
她原来以为,只要自己勤学苦练,就能有欣赏自己的人;只要自己有真本事,就不需要靠关系往上爬。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太过天真了啊。
“呵呵,”凌花珠想着想着竟然笑了,“你说的没错,是我太天真了。”说完这话,她直接裹上宽松的运动装就往门外走去。齐丽丽愣了愣,看着她的背影又斜着嘴笑了笑径直去后台了。
凌花珠穿过那群匆匆准备上台的人群走出了ZG大会堂。会堂外面是一条长长的大道,大道尽处是座桥。凌花珠步履沉重,她一边想着要如何再挣点钱给母亲买药一边往前走着,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凉风习习的桥上。等她回过神来,她停下了脚步,闭上眼睛,感受着夏夜的凉风。
丝丝的清风穿过耳鬓,让她清醒了一些,她甩甩头发伏在矮矮的栏杆上看着夜里的霓虹倒映在水中的波光,她幽幽的笑了:再美的灯光又如何?融进了水中的影子,被风掠过,便碎成一片片了。自己也不过是这其中一缕,无力反抗。
还是要振作,是金子总有闪光的时候,你只是没有遇上你的伯乐而已。以后还要再努力,努力跳舞努力生活,加油啊,花珠。
刚抒发完郁闷之气,整理好心情准备回家时,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一片模糊,世界在她的眼前都开始旋转,全身也开始不受控制,本来想伸手抓住栏杆结果一用力整个人瘫在栏杆上,还直接翻了过去!
救命!
她张口便要呼喊,可是嗓子眼里像是梗着一团棉花,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脑中更是瞬间化作乱麻,各种影像充斥着,又涨又痛:一会儿是母亲趟在病床上的呻吟,一会儿是台长假装的惋惜,一会儿是齐丽丽的冷嘲热讽,一会儿是马上就要解脱的轻松感,自己是不是就要死掉了?哎,对不起,妈妈,下辈子再做您的女儿孝敬您吧!当然,要是有机会,她更想在所有人面前当一次女主角,跳一支让所有人都为之倾倒的独舞啊!真是太不甘心了,她张张嘴想说点什么,无奈意识已经被黑暗吞噬,她的身子便如同秋天的落叶在夜风中徐徐坠落进江中,在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中迅速消失不见……
…………
“花珠还没醒吗?”
“花珠,你快醒醒,爹都快急死了。”
“最好她一辈子就这样当个废人好了,家里也不缺她这口粮。宋昱是我的,谁也不能跟我抢。”
“小姐,你怎么还不醒啊?急的老爷头发都白了一半了,小楠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
朦胧中凌花珠好像听见有人在呼喊自己,是母亲吗?我在,别担心我,她在心里大声喊着,可是眼睛好沉,像有千斤重的巨石压在上面似的,全身也一点不能动弹。意识又开始不受控制了,挣扎片刻终究抵不过周公的盛情,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