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男子一面浇水,一面温柔地笑道:“谁说种树无趣了?我种树可不是白种的,我每天都这样一次一次的照顾它,十年之后它就是一颗茁壮的小树。慢慢的,它越长越大然后再为我们子孙造福,成荫纳凉,岂不是很好么?”
小男孩含着小指头,喃喃道:“为子孙造福……
突然笑道:“哦,爹爹!我明白了!你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彬儿的孩子能够看到他的爷爷种下的树么。”
他瞪着铜陵大眼睛,水汪汪的瞧着爹爹。然而他说这句话时,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爹爹,只是要他永永远远的留在这儿,一个人守在这该死的林子里,哪也不能去。种树,只是给彬儿留下个念想,即使他爹爹死了,却是有爹爹种下的树陪着。
蓝衣男子听到这里,依稀有暗涌浮出。他捏了捏彬儿小脸,明面上更是温柔的笑道:“恩,是这个意思罢。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虽然种树只需要短短的十年,但这里却包含着爹爹的汗水与期望。等它长大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它都会永永远远的陪伴着彬儿……以后你也会像爹爹这样种树,等到它长大的时候彬儿的孩子也会看着它而感到自豪,幸福,明白么?
一个人哪来的孩子?
话犹未了,彬儿却失声道“不,我不要他们永远呆在这里,我想出去,我想知道外面的生活,我不要他们永远呆在这个无聊的地方!我不要!”
彬儿知道爹爹听了这些话心里肯定很难过,可他还是要说,为什么他们要一辈子呆在这里?外面的世界不是很好么?爹爹总是能采集很多很多的东西到外面的世界,换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他玩儿,可他为什么不能陪爹爹一起出去?
彬儿拽着蓝衣男子的裤子来回晃了晃,央求道“爹爹,我想去外面的世界,我不要一辈子呆在这里……爹爹!你带着彬儿出去罢!你每年都会出山一次的,这一次你就带着彬儿出去瞧瞧,彬儿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男子蹲下来,叹了叹,道“外面的世界固然好,但它并不适合我们,它对我们来说很危险,不到万不得已,爹爹也绝不会出山。就算爹爹想带你出去,你娘也决不会同意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彬儿失声道:“娘!又是娘!娘说什么你都听,娘让你往东,你绝不敢往西,娘让你死你也绝不反对,为什么你非要听娘的话?……
他狠下心道”娘是坏蛋!是恶魔!我不要这样的娘!我不要,我不要!“他拼命的攥着拳头,小脸涨得通红。然而他说这句话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娘有多么的爱他,也多么的痛苦。
男子的脸马上变了色,怒道“你怎么这么说你娘!爹爹会听娘的话,是因为我们夫妻情深,我爱的是她的灵魂不管她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她,爱护她,你明白么!如果你以后再这样,爹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此话一出,彬儿惨然色变,气的哇哇直哭:“你骗人!什么夫妻情深……夫妻情深会总是吵架么?你们每次吵架都吵得好凶。一吵架就会摔坏很多东西。她总是欺负你,她是坏蛋!是疯子!”一面哭,一面擦着鼻屎眼泪。
他真的伤心极了。彬儿从来没有见过爹爹这么凶过,平常自己怎么淘气爹爹都不会多说一句狠话,可是爹爹现在为了那个不负责任的娘破坏了他与他之间的美好气氛。
这让他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彬儿揉泪哭道:“从小到大都是爹爹照顾我,可是她呢!每次把爹爹弄的遍体鳞伤,身上的伤口有手掌那么大,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为她说话!娘是坏蛋,我讨厌她!我就是讨厌她!呜呜……”
彬儿越哭越凶,哭的脸都花,男子的心早就碎了。他怎么不明白孩子的心思,从彬儿出生的那一天起,他的心一直都在彬儿的娘的病上,从来都没有好好的照顾彬儿。现在彬儿这的番话,自己又怎么能怪罪于他呢,终究是大人的错……
而且现在彬儿大了,难免会有自己的想法,他要出去,自己又怎么忍心拒绝他,可他娘的病……
却是不能让他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