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夏天,儿子出生满半年。部队正式通知,转业申请获得了批准,在家等待办理手续。在部队服役满十年,对地方单位、人事一无所知,听说公务员、大机关比较好,有发展前途。我只是一个农村来的外地人,无背景无关系,也不认识领导,在大连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不由己,听天由命吧。最好去个比较闲的单位,八小时外的时间自己支配,用来照顾家庭,当个小市民,上班族也就满足了。
即将从部队军人转变成一个城里居民,这正是一直奋斗的目标!
在期望中忐忑,未知伴随着兴奋,转业军人都有这种复杂的心态吧。
7月,网通公司大连分公司来电邀请参加一个宴请,主要是请公安局的有关工作人员,还有一个就是为了答谢我上次给他们帮的忙。马上也归地方管辖了,离开了部队,脱了军装,多交朋友也是必要的,自然乐意参加。按时来到了良运酒店,进入约定的包厢,只见一个女士迎了上来,互相介绍后,得知这位白女士是网通公司人事主管经理,40岁左右,家是葫芦岛建昌人,在大连工作多年了,说话随和,很有亲和力。时间不大,应邀的客人基本来齐了,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白经理一一作了介绍,入座开席。我和网通公司技术处长相邻,探讨的多是网通公司的架构和技术,未来发展趋势和市场竞争压力等等,正聊的投入,白经理打断了谈话,说:
“小李,听于警官说你今年转业,不如来我们公司,到技术处工作,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技术。”
问得太突然,我一时没有想好如何回答,正思考怎么说合适,于警官接过话题:
“你不用问,小李不能去,企业去不了,来我们单位可以直接干活,省了很多事。”
白经理也有些尴尬,就笑了笑。
我也觉得不好意思,也笑了笑。确实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毕竟转业好的话去公务员队伍,差点的也是事业单位。骨子眼里是保守的,有道保底线,认为铁饭碗比企业稳定,不求大富大贵,做个普通市民就满足了,这就是小市民思想,一个包含了农民与生俱来的局限性。我也不例外。
今天参加宴请的都是我的大哥大姐们,多是领导,该吃的吃,该敬酒的敬酒,一直吃到了晚上,气氛倒也融洽,聊完工作聊生活,公安的几个朋友支起了桌子打扑克,我也加入玩吧。临走的时候网通公司为每人准备了一份精美纪念品,公安的车顺路给我送回了家。
10月初,人事局通知去单位报到,区属事业单位。对事业单位情况一点不了解,是一线工作还是和机关一样坐办公室,只是听说事业单位还不错,待遇都有。从部队开出了组织关系、工资关系前往报到,人生第二次就业就这样开始了,关系转接比较顺利,不顺利的是落户口遇到了麻烦。
今天是周一,气候宜人,阳光明媚阳,特意挑选的好日子。带着转业各种公文、结婚证、户口本、房证等等,来到秀月街派出所,窗口值班的女内勤不耐烦得问我干啥,我说明来意,并出示了所有文书,其中一个就是转业干部安置公文,是市政府的章,明确作出了户口落在中山区秀月街的决定。听我说是落户的特别的不乐意,她自己在那嘀咕:
“谁都想把户口落中山吗!有那么容易吗!中山有那么好进吗!”
我没反应过来,部队转业干部户口不是落在对象户口所在地吗,难道政策变化了,于是说:
“我家属户口在中山,不落这落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才这么问。
女内勤发火了:
“这个房证是你对象母亲的,也不是她的,她住这吗?你们住这里吗?”
“我们住沙河口区,但是户口在这里,我拿的是市政府令,不好用吗?”
“不能落,办不了!”
“那我可以落哪里,谁管这个,该找谁?”
“你爱找谁找谁,落不了!”
“那怎么办,所长在吗?能不能让他给过问一下?”
“所长不在,找所长也不好用!”
“那我先找你们局长,局长不好用,我直接去市政府找市长!”
头也不回,直奔中山区公安分局,进门很顺利,按照大厅的指示牌,上了楼,几个房间都没人,看到一个副局长门开着,敲门进去,简单把转业落户遇到的问题向副局长汇报了一下,副局长也没说归不归他管,也没说能办还是不能办:
“你房子挺多啊,中山、沙河口都有,你回去等着吧,过几天再说。”
落户也是大事,中山不让落我可以落其他区,总得有个规定吧,其他区愿意接收才行,于是说:
“局长,我落不落中山关系不大,就想知道我可以落到哪里,有谁能帮我整清楚去哪里落户。”
“去楼上的户籍科问问吧!看看有没有人吧!”
告辞了副局长,直接上楼找户籍科,在上楼的右边最把头一个办公室,就是了。有个女警官,大概30多岁,身材苗条,相貌清秀,看上去很精干。我就把今天落户口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女警官简单看了一眼我的转业文件,其他的都没看,拿起电话给秀月街派出所那个女内勤打了电话,女内勤还在电话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最后女警官打断了她,说:
“好了,你不用说了,把户口给他落上,就这么办!”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转过身对我说:“你不要介意,我们个别内勤业务素质还不精,你现在可以过去办了。“
今天,太需要人帮助和同情,被这个警察姐姐感动了一回,忙说:“谢谢!谢谢!”
果然,再次去办理落户要顺利多了,虽然还有几句风凉话,也懒得搭理她,也许她赶上了更年期,或是在家里不顺心了,谁还不遇上点事,原谅她吧。
今天正式成为了大连市的一份子,新落户的市民,未来与这个城市风雨同舟,命运也与这个城市息息相关。整整用了十年时间,完成了由一个农民到一个市民的转变,一路走来,坎坎坷坷,跌跌撞撞,两次从生死线上逃离,苦乐相随,一人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