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就猜出了事情的来去,只是我依旧不想相信那个猜测出来的结果,所以我想一探究竟。
当夜,我换了夜行衣,偷偷潜入了已经被封锁了的玛索的宫殿中,四周全是幻界战斗型幻术师在看守。
玛索的宫殿前是一片火樱树,我和樱侍特别喜欢这种植物,尤其是它飘舞的时候,就像火焰在空中升腾、飘动。而此刻在夜幕的掩映下,空中飘舞的却像是一个个红色的幽灵;地上委顿的那些就像暗红的血块,格外刺眼。
我心中闪过莫名的伤感,仿佛自己要和这令人眷恋的景色告别,尽心感受着周围的一切静谧和安详,我微微一笑,无论这是不是这景色的告别仪式,我都深深地看了一眼。一辈子就该这样度过,时刻珍惜眼前的一切才不会后悔。
蹑着脚步,我跃身上了天台,令我惊奇的是,天台的窗户竟然是开着的,当下心生警惕,使出“觉水术”,运用周围空气水雾感觉到屋内确实有人在移动,但是是在内屋,我很好奇,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轻声顺着楼梯走了下去,来到了楼下的书房,书房中摆设规整,一如我上次来的时候,当时在这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空气中氤氲着书香,玛索还亲切地接待了我,指给我书房中的各种书籍,现在,却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靠近房门的地方有一滩小小的血迹,看来这可能是最初始的搏斗地点,地上还有几本凌乱的书籍,分别讲的是火系法术“烬雨断流”“千印杀”和“飞羽火舞”,从这三本书中,我似乎读到了凶手的名字——烬飞。
再往里走应该就是停尸地点了,由于事发突然,王宫内还没来得及调查这件事,这里应该还是保持着最初的样子,也好让我做出应有的判断。
可能是由于冰系法术的原因,越是往内室走,寒气越是严重,走到正室门外,地面都有了一层薄薄的冰凌,甚至屋门上都是一层霜雪,我用手指捏起了些许,霜雪竟然化了——这说明这并不是幻术所导致的霜雪,至少,不是高级冰系幻术师所为,因为像我一样的冰系幻术师所造冰雪都可以经年不化,寒气摄魂。
啪嗒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我忙闪到了门后,不一会儿,周围还是一片寂静,屋内的人,似乎是在做着什么,我召出一道水镜,细看那人竟然也是一身夜行衣,匍匐在地,擦拭着地上的血迹,原本冷冻出冰碴的血迹在她的摩擦下也成了液体。
“你是谁?”我见四周并没有除她以外的其他人,就现了身,脚下踩到了一个烛台,发出了咔嚓的声响。
蓦地出现在她的背后,显然是吓了她一跳,她听到烛台断裂的声音,当即向我甩出了三根冰锥。
我急忙挥手划出了一道短短的冰墙,而在她转过身我们目光交织的一刹那,我们认出了彼此——
“樱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影,怎么是你?”我们是同样的一脸惊诧。
这时窗外传来嘈杂:“快进去看看,我好像听到里面有动静……”
脚步急促,两个幻术师冲了进来,而樱儿早已被我带到了一旁,捂住了嘴巴,为避免意外,我又用了水隐,使我们变得如同水一样透明。
“你听错了吧?”高个子的幻术师没有注意到我们,转过身,似乎是有些责备的意思。
“嗯……估计我是好长时间没有休息了……”稍微矮一点的那个这样回答着还是细细看了一圈四周。
“累了就早点说啊,可以让人换你班的。这样吧,你现在就回去休息一下,我让库依来接替你。”高个子的,似乎还是一个有地位的幻术师。
说完两个人相继走了出去,当一切又都恢复了寂静,我撤去了幻术,发现樱儿竟然倚在我的怀里闭了眼。我不知发生什么情况,试着轻轻摇晃她:“樱儿,樱儿,醒醒,你没事吧。”
察觉到我的摇晃,樱儿慢慢睁开了眼,身子去没有挪动:“影,如果时间能在此刻定格该有多好……”
见她没事,我也出了一口气:“呵呵,傻丫头,能静止当然是最好,我也想就这么永远地抱下去——这么晚了,你怎么也会来到这里?”
樱儿微微离开了我的胸膛:“我感觉玛索就是烬飞杀的。”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我还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影,你还是不肯相信?”见我迟疑,樱儿质问着。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在我心里,希望的,还是家族能是最好的结局——一切都是错觉,大家都会好好的:“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最好还是有证据,也或许,是其他的某个人想陷害我呢?我们可以搜集一下证据。”
“证据?我刚刚来的时候,这里全都是你做的证据!”樱儿说的都有些颤抖。
“什么?”我当时确实是不敢相信我听到的话——我来的证据?都是什么?我从未来过,怎会有什么证据?
“但是我宁愿不相信我的眼睛也愿意相信你,影。”樱侍一双清澈的眸子,仿佛是会说话一般,告诉了我,我对他来说到底是有多么重要。
“证据在哪儿?”感动之余,我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几乎都被我销毁了,只有这个——”樱儿拿出了常用的有六个灵印的冰剑。冰剑是由幻术师心理塑造的冰剑形状决定的,所以人和人都会不一样,“这个我没办法消除,但是我已经把它擦过了。”
我细细查看剑身,摸了摸竟然还有一股火灵的感觉,剑尖还有一丝绿光闪过,我当即一惊——那是宿梦的灵咒!也就是樱侍的某些行动,甚至是此刻的,都已经被某个人记录下来了,此刻我才确信了那个不好的猜想,是烬飞,是他设计了这一切。
但是,我不能把宿梦灵咒的事实告诉樱儿,否则以她的性格,会自责,甚至替我去“顶罪”。
于是我装出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微微一笑:“嗯,好,这样应该就可以阻止他胡作非为了。”
当晚的幻玉(相当于凡界的月亮)很圆,如同烙印一般印在了我的记忆中。
几日后,又有几个幻术师被杀了,我知道,那些,应该就是整个事件的帮助执行者或者是知情者,像烬飞的性格,只相信死者。
我无路可退,只能找到了他:“不要再继续杀人了,哥哥。”
“无所谓了,到今天为止,该死的,已经都死了。”他轻轻抚摸着他的佩剑——火红的罹歌,那应该是被鲜血染的。
“……也罢,我会承担所有罪责,但是……你不要再为难樱侍……否则我会反抗到底的。”我幽幽叹了口气。
“你是一个失败者,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什么条件?!”他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我从小到大竟然没有注意过他能有这么扭曲的表情,“不过……我这次愿意答应你这件事。”
“一言为定……”
于是我被贬到了凡界,临别,我不想再让樱侍思念我,也不要再思念她,同时也是为了让烬飞放心,我选择了将记忆封存入了宿梦,并且警告看护他的长老,不能让任何人解除封印。
我来凡世的那天又是一个火樱飘舞的日子。
“这是为什么……”樱侍用言语和眼神无数遍地重复着这句话,看到她眼里的泪水的时候,我的心,仿佛是被风刃撕碎了一般。
但是随着一片火樱的落地,我只能轻轻地说了一声:“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