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扬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脱下外套。
苏琪不知从哪个方向扑了过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少扬,你回来啦!”这个问话有点滑稽,搞得他自己竟像是这个家的贵宾。
“小琪,别这样,难不难受啊!”少扬拿开她的手臂。
“你看,我这不是太想你才这样的么。”苏琪撅起个小嘴。
“好啦好啦!一回来就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秦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小琪,去书房叫你爸吃饭。”这个女人很有气质,可惜怎么滴心脏就是不太好使。
“好吧!”苏琪一跺脚,头一撇,用力地踩着台阶向书房走去。
“少扬,你以后对小琪态度好点,虽然她不是你亲妹妹,可毕竟是一家人。”秦母见苏琪上楼了,也就把心里搁着的话说给了少扬听。
“知道了,妈。我心里有数。”少扬脱下外套,随手递给家里的菲佣,漫不经心地敷衍了几句。
说实话,他不喜欢这个妹妹,确切一点的话,应该说他不喜欢苏琪的爸爸,也就是他的继父。虽然他并不知道父母为什么会离婚,但肯定跟他们父女俩有关。反正他就是认定了是他们破坏了自己的家。不过好在苏爸对母亲很照顾,只要母亲觉得幸福就好,他的感受可以暂时放到一边。
“少扬回来啦!”苏爸从楼梯上咯噔咯噔地走了下来,脸上还挂着一丝很伪善的笑。
秦少扬没有应声,换了鞋,准备往自己的房间里钻。
“这是做什么,吃饭!”秦母呵斥道。
“我和同事吃过了。”随即他往扶梯上走去,与苏琪擦肩而过。
“哼!”苏琪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她觉得自己太没面子,尽管这也是她家,可她就是在乎秦少扬是怎么对自己的。
“砰”房间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这孩子……小琪,别管他,我们吃饭。”秦母也拿这个儿子没办法,她惟有在这个家充当和事佬,以避免家庭风波的发生
秦少扬什么也没做,整个人扑到了床上,有点累。
自从今天看见金颜,他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早晨在医院看见她昏迷的样子,心里竟然还是那么紧张,看她苍白无力的脸色,还是那么心疼。他以为自己可以在她醒来的时候,轻松地和她开个小玩笑,就什么事都没了。可是他错了,根本就不可能忘记。
视线渐渐地开始模糊。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空旷野地,野草枯黄,大雾弥漫。秦少扬看到自己在那野地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胸口那股强烈失落的来处,也不知道自己的去处。
下一瞬,眼前突然出现了成群的飞至天际的鸽子还有肆无忌惮盛放到路的那一头的,黑颜色的大丽菊。
镜头又一切换,画面突地转为黑白。他看到自己站在迷雾散开的山顶,远眺着山下一栋黑色房子里面很多穿白色衣服的人们在狂欢叫喊。那之中,似乎有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于是他开始奔跑,胸口的感觉从失落转为了明知得不到却又想得到的迫切。
他摔倒了,手心开始流血,再抬起头却看到方才那面孔的主人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他看到那人手里忽然出现一把匕首,刃部闪着冰冷的寒光。
他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把匕首插入了胸口。明明是黑白的画面,他却能看到那人胸口溢出的鲜血把白衣染得血红。
秦少扬猛地睁开了眼,大脑在经过惊醒之时那一秒闪光后陷入了片刻的混沌。半晌之后,他才意识到现在是人皆入梦的半夜,而躺在床上的自己在刚才就做了一个噩梦,而且差点在梦中喊出心里的那个名字。
按了按太阳穴,少扬有点疲惫地坐起身。胸前摇晃的十字架吊坠在透过窗帘的一丝光照映照下现出一闪而过的影子,周而复始。
十字架项链还是那个的时候金颜送的,这个代表着上帝公义与爱交叉点的东西在他感觉到孤独的时候就会拿出来戴着入睡。他知道十字架代表的还有生与死的交叉,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灵魂与身体分离到底是算生还是死。
此刻胸口内满满的情绪居然是梦里的失落和若有似无的痛,因为他乱七八糟地梦见金颜把匕首插进了胸膛。是的,他深深地内疚着,久别重逢的金颜,对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情感,难道真像这梦境般仇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