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厄运来得十分突然,让人猝不及防。昨夜的惺惺相惜,明日却已荼蘼谢尽,再难回头。
一月既望,别子卿回到别府,去拜见母亲。九扬君也回去向爹娘说了这件事,虽说她家不是权贵之家,家风倒是十分开放,婚嫁之事由子女做主,爹娘只是帮忙把关而已。而九家也只有九扬君这一个孩子,所以自小更是如温室中的牡丹一般,不经风雨。九华一直都认为是小的时候太宠九扬君了,才使得她十分娇嫩,所以便放宽了她,要她自己选择,后果自然也得自己承担。
岂料平芜公主来此度佳节,听说了九扬君和别子卿的风流韵事,便起了好奇,想要见见别家这位公子,就命人去请他。别家老母听闻此事,自是喜上眉梢,早就听闻平芜公主工于诗书,比得上长安的九扬君,又能歌善舞,是个美人,便有心攀附。于是她急匆匆地叫别子卿整理整理,便随她一起出发。而之前别子卿说的话,她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知道儿子说了些什么,仓皇答应了,随即就带着别子卿去了平芜公主那里。别子卿得到了母亲的同意,哪里觉察出别母是在敷衍他,只是一脸笑意,想到不久便可娶九扬君为妻,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散发出一种明礼大方的气息。
别母带着他去拜见了平芜公主,那平芜公主看起来虽是落落大方,实际是已有几个面首养在府中,风花雪月许久了。那天平芜公主一瞧见别子卿便心生爱慕,有意将其纳入府中服侍自己,便说:”别公子果然玉树临风,是人中龙凤啊,不知公子是否有意入朝为官,我们也更加亲近些?“
别母听了很是高兴,便替儿子答:“犬子能得到公主的青睐,已然自足,必当为公主鞍前马后,再死不辞。即使在朝为官,也一定会效忠公主的。“
别子卿却道:“多谢公主美意,只是我志非朝野,还望公主成全。”
”公主莫要听他乱说,只怕将来为官,宦海沉浮,还得靠公主庇护,才不致惹上麻烦。“
”这是自然。“平芜公主笑着应道。
别子卿刚准备反驳,却瞧见了母亲的脸色,似是在恐吓他。他不由得想起母亲之前答应他可以娶九扬君为妻,如今他若与母亲对着干,恐怕与九扬君共度一生的愿望便要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破灭了。于是他不再做声,安静地站着,考虑如何告诉九扬君这件事。他不知道,他在那里站着,却已被平芜公主打量了好几番,而别母,更是有意撮合他们。她向来羡慕权贵之家,如今若能与皇室联姻,那便是天大的喜事啊。可她又怎知,平芜公主要的,也只是一时的风流,她既是公主,便有权力做其他女子不能做的事。至于九扬君,怕是平芜公主早就忘记她与别子卿之间的事了。
那天回去之后,别子卿便患了寒疾,终日卧床不起。九扬君想去看望他,总是受到别母的阻拦,而平芜公主的人带了补品过来,她却笑脸相迎。每日别母坐在别子卿床前,总会说着九扬君的不是,给他看平芜公主托人带来的补品,要他早早好起来,娶了平芜公主,她便了了一桩心事。别子卿道:”娘,儿心中中有九扬君一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还望娘成全。“
“竖子,娘可不希望自己同你一样无权无势,又如何保护自己?从前娘不曾管你,是还没有人能比得上九扬君,如今有了,娘又怎么会放过,子卿,你且信了娘的话,娘保证你不会受委屈的。”
“娘,感情的事又怎么可以强求,今生的缘分,都是前世注定了的,岂是自己可以更改的,上天让我遇到了九扬,我就不能放弃。求娘成全。”
“不可,你且好好休息,此事待你痊愈之后再议。”别母便离开了。别子卿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心中无限惆怅,只恨自己卧病在榻,不能向母亲数清楚,却又还得九扬君担心。别子卿扭过头,苦笑着说:“娘,如此说来,那天您是成心欺儿了。”
话说那天别母出去后,便去找了九扬君。
“九扬君,容老身说句话,你是长安城里的才女,众人皆知,可我别家的儿子将来要做官人,和你家算不上门当户对,还望姑娘仔细想想,莫要误人误己啊。”
“是我的错,只是扬君想知,公子何意?”
“我儿如今终日在病榻上度过,不管他是何意,他与平芜公主这桩事,一定会成,姑娘你知书达礼定会了解。”
“小女子知道了。”
“还有,这是子卿托我给你的。”别母从身后取出一把油纸伞,“你也应该懂。老身这边走了,姑娘莫再来了。”
“伞?”九扬君接了过来,怔了怔,喃喃道,“真的要散了吗,子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