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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奇异怀表

雷童的眼睛总算适应了周围的环境。这里不是峡谷建筑上的寺庙,周围墙壁白花花让人晕眩,墙壁旁边摆着玻璃柜子,里头放满了药物。

这是一个诊所。

“这是哪里“雷童有些虚弱,没有办法撑起身子,只好扭头向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说话的是一个典型的高原汉子,脸上棱角分明,有着西北男性特殊的刚毅感,高原干燥的风雪吹打出了干燥微皱的皮肤和黑白分明的眼睛,身上的白大褂告诉了别人他医生的身份。

“你等一卦,闹去把人给喊来“医生的普通话无比的不标准,好在雷童还可以听懂,于是往上凑了凑身子,等着医生去喊人。

没过多久,一个穿登山服的中年人跟着医生走了进来,这个人雷童觉得很眼熟,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之前雷童跟远足小队在出发前的玛沁县见过他,这个中年人正是和他们一起前往阿尼玛卿雪山的探险队领队,当时他还来问过自己这一方要不要和他们同行。

“你终于醒来了,我们在古迹里找到的你,发现你的时候,我们比看到古迹和那个古尸还要震惊呢。“中年人善意的笑了笑。

“这是哪?“雷童的烧还没有退,脑袋依然晕晕沉沉。

“玛多,星宿海旁边的玛多县,我们赶回来的比较紧,在附近还找了一遍你的队友们,最后,我们走其他路线赶来这里了。你是因为那场风雪掉队了吧?“中年探险队长接着说“当时我们以为你其他的队友也出事了,赶来玛多后马上联系了搜救队,然后和玛沁那边也取得了联系,知道了你的队友都没事,你走丢了他们都很着急,也在联系搜救队去找你。不过现在他们也知道你没事了,在那边等你几天。“

“太麻烦你们了,我没事了,能帮我联系他们告诉他们先回去吗?我打算在这休息几天。“雷童不好意思让他们在那边等着。

“嗯,也好。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下去的呢?要知道我们有专业的科学家通过探测分析下面的温度和地形有异常,才从上面固定了很长的绳索爬下来。结果没想到在下面发现了你。“

“我是从其他地方下来的。“雷童对这个问题并不想仔细解释。

“那个遗迹你看到了吧,虽然晚上视野不好,但是真的太壮观了,我们认为这是藏族本教的建筑,如果是真的,那这可以算近年发现的保存最完好,最大的佛教古建筑,还有那个保存完好和古尸,简直和活的一样,这些有多大的价值,我们想都不敢想。那个地方我已经报给了果洛那边,这下可是出名了。“中年人看雷童不想解释马上转移话题到古迹上,说着说着自己的都激动的泛起了红光。

“那个古尸,不是已经脱水了吗?干巴巴黑乎乎的我没看到那里栩栩如生啊?“雷童的注意力不在古迹的意义上,中年人的形容明显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难道后边出现了什么变故?

“咳,干巴巴是没错,但是真的保存的很完好啊。“中年人有些尴尬。

“好了,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我先回宾馆了。你的背包你队友也带回来了,我打电话顺便让他们带去汽车站,发班车的时候就给你顺道带来。哦,我姓马,马龙。你叫小雷对吧。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马大夫去叫我,他和我是本家姓。“马龙呲牙笑笑,准备离开。

“对了。“马龙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扔给雷童一个东西“你的怀表,看你昏迷后还一直抓着它,应该对你很重要吧。我拿来看了看,这怀表还真是奇特啊,还有这奇怪的材质,怎么会做成这个样子呢?“马龙很感兴趣的样子。

“最好的朋友送给我的,我挺喜欢但也没问过他来历,应该是网上买的吧。“雷童也对这怀表很好奇,但是没有仔细看过怀表他也只能厚着脸皮撒一个听起来很假的谎了。

“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马龙看了一眼丢在被子上的怀表,扭头出了门。

雷童把怀表拿在了手上,仔细的看了看,整个怀表拿在手上是一种奇异的触感,好像是装了水的硬皮球,用手捏一捏好像还可以捏动的感觉,怀表有表盖,表盖是奇怪的皮质,上面是镂空的蝴蝶雕刻。怀表背面是透明水晶材质,奇怪的触感就是这种水晶材质所带来的,而水晶里头似乎装满了浓稠液体,不知道是这种材质本身是紫色还是里头真的有紫色的液体。

直到雷童打开了镂空蝴蝶表盖才真正明白的马龙为什么说怀表很奇特,怀表的表面和表背竟然是一样的,整个紫色水晶浑然一体,里头没有指针也没有时间刻度,唯一的不同是正面水晶内部有着一条连接表帽的白色的丝状物体,这条丝状物体弯弯曲曲却勉强组成了一组四位数勉强可以辨认的数字,看起来好看却破坏了水晶整体的美感。

数字是四位数,应该是用来看日期的,雷童仔细辨认出丝状物体的数字应该是1021,雷童抬头找到了诊所墙上的老黄历,确实是十月二十一号。

“看来马龙大哥玩这个表的时候帮我调过了日期。“雷童拔除了表帽,像平时用的手表一样转动着,里头的丝线竟然随着表帽的转动变化着日期,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奇特。

“真不知道这叫什么事儿。“雷童把玩了一会手表,想不到今后的自己该怎么办,寻死的意向经过这件事淡薄了很多,但是回去那个伤心地,雷童不知道自己又可以坚持多久。

倍感疲惫的雷童翻身又一次沉沉睡去。

“就送你到这里了,以后我们常联系啊。“马龙把雷童送上了前往果洛的班车上。

雷童仍然住在C市,可是接下来的行程是漫长的,其间要来回的倒几趟班车和火车,雷童静静地坐在座位上面,把玩着怀表,不久前雷童又发现了手表的一个特点,就是它自己不会变化日期,每天,需要拔出表帽来自己把数字往后调一位。

雷童的心随着距离C市越来越近又一次的消沉了下来。

下了出租车后,站在了不久前还是孤儿院的路上,路边周围都是工地打好的围挡,可以听到挖土机的轰隆声和铁器交错的喧闹。心也仿佛被围挡对面工地里的铁器敲击着,一下一下的往外面溢着血。

雷童用发麻颤抖的手摸了半天裤兜,找到了手机,拨通了卢阿姨的电话。

“喂,哎呀童童你怎么没几天就又打来电话了?不是说领了毕业证忙着去单位报到适应新环境吗?想阿姨做的菜了是不是,以后稳定下来了,回会C市阿姨在院里食堂给你好好做一顿。“电话那头是卢阿姨有些意外和开心的语气。

“阿姨,咱们家呢?咱们的孤儿院呢?“雷童说话仿佛都已经没有了力气。

“什么,你回来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很久,紧接着卢阿姨的语气变的干哑,疲惫。“童童,阿姨家还在翠竹小区,你先过来咱们再说。“

雷童挂了电话立马赶去了卢阿姨的家里。

开门的卢阿姨没有像雷童在学校里每次打电话时想象的那样,一直笑眯眯的微胖脸颊,岁月带来的丝丝皱纹和白发,还有那时间也带不走的旺盛气血滋养的红润面庞和精神十足黑白分明的眼睛。

她至少比上次相见老了十岁!开门的卢阿姨身体微微的弓着,面容缺乏营养的枯黄,眼睛充满了血丝。她微微的在门口侧了侧身子“快,童童,先进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雷童进了屋马上问起卢阿姨。

卢阿姨关了门以后就抱紧雷童嚎啕大哭,并告诉了雷童一切。之后雷童坐在卢阿姨家里,两人边说话,边痛哭,屋里充满了悲伤。

雷童以前只在一些地方新闻上朋友嘴里听到过这种事情,但是他没有想到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通过卢阿姨的讲述雷童知到事情的一切正是从他大四的时候开始的,当地的无良地产承包商看上了平安路的土地,准备规划成小区,当然也把平安孤儿院规划进了他们的计划图纸里。开发商很多次去孤儿院找院长沟通,希望院长可以把土地使用权让出来,并承诺给一大笔钱给孤儿院,让大家可以重新找一块地方重建孤儿院。现在买一块地建孤儿院雷童知道要用多么庞大的成本,开发商不可能那么好心,退一步说,就算这一笔钱够买一块地再建,让出孤儿院等待找地,买地,还要建造,还是意味孩子们要流离失所,甚至院长只能把孩子们转送去其他的地方,而这些都是院长不能接受的。

多次协商无果后开发商甚至开始威胁院长,院长对这些毫不理会。就这样,有一天院长开车出门,就出事了。一辆大货车变道时撞上了院长的车,紧接着又撞到了路边停的另外一辆货车,院长当场死亡。

听卢阿姨说交警判定了事故的责任方是货车司机,司机已被依法判刑,但雷童也心知肚明。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院长没有亲人,土地所有权只能被回收,而承包商之后又顺利的买到了土地。而孤儿院的孩子们,最后幸好还是由政府出面,都安排了一个好去处。而院里的阿姨们都知道雷童大四的重要性,所以商量等到雷童一切稳定了,再告诉他事实。

雷童在卢阿姨家住了一个礼拜,整天浑浑噩噩,吃了东西,就坐在阿姨家的沙发上流眼泪,卢阿姨不止一次的劝过雷童,让他接受现实,承担起这一切,努力更好的活下去。但是孤儿院在雷童眼里非比寻常,哪里能够马上接受这种现实。

雷童回C市不久,就有电话响个不停,在平安路时心烦意乱的他看都没看就选择了关机。这一天雷童终于还是打开了手机,他心里很难受,他知道这种事告诉刘燕以后刘燕肯定会赶来,陪着他哭。但是,他还是想倾诉,而自己最亲密的人,还有一个她。

打开电话以后,雷童发现了很多的未接来电提醒,有刘燕的,后面还有很多陌生的显示是N市的电话。

这时候的雷童还不知道这些电话意味着什么,如果他可以提前知道,他宁远永远关机逃避下去。不,哪怕是提前知道都不可以。

有的时候,开心伴随着开心,悲伤伴随着悲伤,而绝望,就像拿着一把剑的剑客,拿着剑对你一次次的狠狠的刺下来,直到你流血,你痛,你崩溃,直到你也感受到绝望的力量放弃了自己的时候,它才会呲着牙,满意而又痛快的刺下最后一剑,结束你最后对生的渴望。

雷童准备先给刘燕拨电话,而在他拨电话的同时,手机也响了起来。一个陌生号码,N市。

雷童接起了电话,电话里一个女孩子带着哭腔“雷童吗?我是刘燕的同学,你快回来N市吧。刘燕出事了!“

雷童心中一紧,“你快说,她怎么了?“

女孩的复述雷童听了个大概,雷童回了C市以后,刘燕打雷童电话,雷童没有接,再打,雷童就变成了关机。之后刘燕在老家打了两天电话都是关机,她有些心急,就决定提前前往C市,出发前两天,刘燕叫了一群本地的同学朋友准备晚上去唱歌,朋友们也可以给她送个别,最后大家都喝多了,刘燕半夜跑出去说要再买点酒。结果就没有回来,知道第二天的下午,有人在江边发现了她的尸体,听说警察调查后,发现是他杀。

之后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雷童也不知道,天旋地转一阵子后,雷童彻底被打击的晕了过去。

经历了一切的雷童最终还是留在了C市的研究院工作,他从来没有笑过,沉浸在悲痛中的雷童除了工作就是回租的房子里呆着,而他在家的时候从来就是坐在床边,天黑了,也不会去开灯,依然一个人静静的坐着。而他的生活和工作状态,也一天不如一天。而刘燕的案子,也变成了悬案,迟迟未被侦破。

这种状态的他让同事们不喜欢和他交往,哪怕是喜欢帅哥的女孩子。

后来领导知道了他的事情,觉得他应该是得了抑郁症,推荐雷童去看看心理医生,可是去也去了,病情却越来重。到最后雷童想到了离开这个世界,这个想法越来越深的时候,就有了去阿尼玛沁的事情。

最终雷童还是又重新回到了C市的土地,可这一次回来,他却想不到自己因为这趟自杀旅行,今后经历的都是怎样的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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