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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女若燕铜

“父亲!“寒夜的寂静被一声凄惨的女孩叫声所打破。霎时间,燕府中火光充盈,府中侍从丫鬟急匆匆地都跑向内院。

燕府乃燕国重臣燕汲的府宅。燕汲本非燕姓,本是燕族旁系周氏族人,自小好战,且武艺精绝,年少就随燕军征战。在一次与卫国的边防征战中,因护驾有功,被燕王所赏识。自此飞黄腾达,被赐予燕姓,一时风光无限。燕国之中,文有季堰,武有燕汲,乃是燕王的左膀右臂,为百姓所称赞。季堰与燕汲虽表面上和平如一,共扶燕王,然暗地里却争斗不已。燕汲本非玩弄权术之辈,只喜好战场轰轰烈烈地生死相搏,对暗地里的权力争斗,实在是毫无兴致所言,无奈这季堰虽平日里官场上和颜悦色,为世人所称贤,实则卑鄙小人伪君子罢了。几次三番派人暗地中伤燕汲,可都被汲一一化解了。

若按季堰所设想,这燕汲乃一介武夫,几次派人暗杀,却非无十足把握,皆被其一一化解,但朝堂之上,几次设计也被其暗中所化,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难道这燕汲只是给人武夫的错觉,实则谋略也非在自己之下?让他万万不曾料到的是,燕府门中,有一先生,虽生的文弱不堪,且从不与人交道,只是偶尔能见其出入燕府汲的房间。此人姓南宫,名博与,乃汲生死之交。博与素来生性淡薄,不好名利,忠于山水乐于音律,虽有经世之才,却不好功名利禄。汲几次三番求他出山辅佐燕王,都被他请辞了。汲无奈,也只能作罢。博与有一妹,唤之宁砦,乃与之汲为妻。汲有一女,名曰婼桐。而刚刚那声声嘶力竭的叫声,就是她的了。

夏日里虽已是子时时分,蝉声依旧不绝,田间蛙鸣不断。夏府灯火通明,府上丫鬟侍女,护卫士兵,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燕汲急匆匆得和夫人一同从房间赶来,婼桐虽为女孩,但是深的汲所喜爱。小姑娘年方才7/8岁,却生的玲珑可爱,又兼得汲眉宇间的那份英气,平日里喜欢随着汲舞刀弄枪。汲虽不想让女儿如自己一般,成一介武夫,终日与死神搏斗,但无奈女儿愣是喜爱,也就三三两两地教她些防身之道。

“父亲!父亲安好!“婼桐看到父母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抓住父亲的衣角,啜泣不已。

“怎么了,我的宝贝女儿?“汲看婼桐这泪眼婆娑的样子,心疼不已。忙抱起在怀里,好生安抚。

“女儿做梦梦见父亲被奸人所害,女儿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婼桐本就生的一双玲珑大眼,此刻更让人犹生怜爱。

“傻孩子,父亲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汲拍拍她的背,安抚着她。

终究只是个孩童,几番抚慰之下,婼桐便静静地再次入了梦乡。等到听到那细微的呼吸声,汲才放心离去。门前关照丫鬟侍从,小心照看。

已是丑时时分,一夜折腾,燕汲已无睡意。望着荷塘之中的月色,忧愁不已。自己虽位极人臣,本想以身报效国家,无奈宫中权力争斗无常。自己虽能明哲保身,可那些宵小之徒却始终不会让自己过安定的日子。可怜自己的妻子儿女,耶耶要为自己担惊受怕,终日惶恐不安。已经唏嘘不已,想到自己虽能统领一国军队,上阵厮杀,攻城略地,却不能好好保护妻子儿女安危,实在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啊!

次日,汲招来博与,倾吐心中苦闷。

“季堰之徒,并非善类。虽平日里,我能听你所言,教你一言两语摆脱他日宫中潮廷之上的明争暗斗,但是暗箭到底是难以阻挡的,我劝你还是趁早功成身退,或许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

“可国家社稷该如何?如今周朝覆灭,幽王昏庸无能,早已被诛杀,各国又到了诸侯割地战乱的时候了,我如今功成身退,于大王,于国家,于百姓,不义啊!“汲始终无法割舍下那份对国对民的责任。

“我知道你为人以国家为重,但是否你有想过,你如今的境地,不禁自己处于危难之中,你的妻子,我的妹妹,你的女儿都在危险之中,时刻都有为你送命的危险啊!“博与平日里虽看不出什么感情,但始终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和舅女。

“我也深知其中的厉害,昨日婼桐半夜为我而惊醒,我已愧疚不已啊!“一想到因为自己而牵连到自己最爱的两个女人,燕汲悲愤中来,恨不得立马想去拿剑手刃季堰这个小人。

“此事你还是趁早做决断的好,如今这般,终非长远之计“。博与也只能摇头。

事情有过去了好几日,虽然多少还是会有朝堂冲突,季堰倒也算安静老实,并没有多大的举动。但燕汲始终有种不安,这种不安令他寝食难安。一日与往常一样,博与带着小婼桐在书房习读文字,突然听得门外熙熙攘攘吵闹声不绝。博与感到异样,他小心地教导小婼桐躲在母亲的房间里,让母亲和她切记不要妄自出房门,他自己则出去一瞧究竟。

门口早已站满了人,有燕宫的军士,还有燕府的侍从丫鬟。为首站着个穿着铠甲的将军模样的人,并排站着个宫中的宦官,正手持皇榜,待昂首宣读:

奉大王之名,燕国功臣汲,与国私通,犯下卖国私通之罪,今大王念其昔日的功绩,网开一面,盼其车裂之刑,妻子女儿,赐发配为奴,一生不得翻身。其余家眷,男女皆发配边疆。还不快来谢大王隆恩!

一时间哭声不已,那些平日里得汲所恩惠的下人们,都哭声不止。

博与远处听到这等消息,虽心中也痛心不已,却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牵好马匹,奔向妹妹的房间。

“叔叔你来拉?父亲呢?“婼桐还不知道实情,还是一脸的天真无邪。

博与抱起她,抓起宁砦,“此时并非细说之时,你与我先躲过这非常之事,我再与你详细说来。燕汲已经无法挽救了,我得好好保护你们“。

“汲他怎么了?“宁砦听到自己的兄长如此凝重,知道事态非常,但还是止不住想要知道酒精发生了什么。

“恐怕是汲终究还是躲不过季堰这等佞臣的陷害,燕国昏君已经将他车裂致死了!“正说间,刚才门口的那个将军已经带着一队人马冲进了内院之中。

“燕汲家眷夫人及儿女,快块浮法,你们已经跑不了了!“

“文辅,你本为燕汲副将,跟从他南征北战数年,应该知道燕汲的为人,为何你也助纣为虐,将他迫害致死!“博与怒目而视,眼珠子因为愤怒都快要崩裂开来了。

“文副将军如今已经为三军统帅,统领燕国所有军队,燕汲反贼,死有余辜,若不是文副将弃暗投明,将燕汲和尔等党羽交代与大王,燕国休矣!“为首的老太监趾高气昂地说道,“文将军还不动手!“

“诺!来人都给我拿下!“

“文辅,你这个卑鄙小人。“博与虽看似柔弱不堪,实则武艺不在燕汲之下。由于本就无意于功名利禄也不愿与人厮杀斗阵,所以一直无人知晓他的武艺。然而被数十人团团围住,并且要保护身边两个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还是显得力不从心。没多久,就被团团困在了角落。

“兄长,今日妹妹我无所求,只要兄长平安将我婼桐带出这危险之地,将来让她好好过余下的日子就好了“说完,宁砦张开自己的双臂,用胸膛死死地挡住了那些刀戟,回过头来对博与喊道“兄长,一定要带她出去!“

“母亲!“看着自己最亲的那个人,被那些冰冷冰冷的刀戟贯穿的那刻,仿佛是回到了那晚上那个袭来的噩梦之中,小婼桐多么希望这一次她再次惊叫之后,能够醒来,仿佛是一场梦,父亲母亲都还在身边,父亲还能够抱着自己哄着自己再睡去,可是,冰冷的太现实,母亲的血缓缓地留到了自己脚边。好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她也想着,跟着父亲母亲去罢,可能去了就能和她们永远开心的在一起了吧。眼泪也哭干了,喉咙也喊哑了,两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文辅,记住今天,我博与终有一天会取你狗头。“博与抱起已经昏倒在地的小婼桐,破窗而出,跳入湖中。

“给我追,往外湖中捞捕,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

树上知了还在鸣叫,可已然物是人非。院中再无嬉笑玩闹的少女。

博与带着小婼桐,终究还是逃了出来。燕国是再也无法待下去了,只能乔装打扮之下匆忙逃离。

自从失去父亲母亲之后,原本生性活泼的小婼桐,也再也没了少女的嬉戏玩闹,有的只剩下终日里的发呆和连夜的噩梦不断,似乎每一个晚上,都在重复经历着那一天的痛苦。

时间一晃三年过去了,博与与小婼桐流浪奔波到齐国之地,齐地富饶,且国力强盛,燕军上不敢妄动。眼看婼桐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虽面容精致,却少有少女般娇羞,有的却是眉宇间透露出来的那丝英气,且终日不苟言笑。博与知道,她心中一直没有放下那日的痛。

“你父亲为奸人所害,他生前虽不愿交予你武艺,是不希望你参与进这世间的是是非非之中,今日起我教你武艺,只为防身之用,他日你父母报仇之痛,由我加倍还上!你可想学?“

“我愿学!求先生交予我!“多少次婼桐想要先生交给她武艺,好让她能够有朝一日,手刃文辅、公公和燕王的狗头,都被先生给拒绝了。今日先生主动问她是否想学,着实让她吃惊不已。

“但你需答应我一事!“

“先生请说“

“此生,再不返回燕国都城,也再也不见文辅、燕王,报仇之事,与你再无瓜葛!“婼桐啊,我今生许诺于你母亲,只想让你平安快乐地过完这平凡的一辈子,他日我定会为你父母报仇,我本业不想教你武艺,怕你牵连知道你并未放下,但终究我报仇不易,我若失败,只能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了。

“我答应先生!“先生,婼桐并非有意想要欺瞒先生,我深知先生苦心,但是我若说出本心,先生定不会授予我武艺。先生婼桐对不起你了。

“好!我今天起就将毕生所学亲囊授予你,今日起,世上再无燕婼桐,今后你在外,我就称之为燕铜。“

“燕铜!是先生。“先生,我今日起就名燕铜,待到我手刃仇人首级时,才让他们知晓,我乃是燕汲之女——燕婼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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