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黑夜里迷了路,不知道掉哪儿去了,丝丝星光从挂着几片残缺黑云的天空透出,撒在乌沉沉的海面,随着无风的浪往远处荡荡悠悠。皇家一号载着微弱的灯火缓缓前行,那是从第二层船仓发出来的光,里面有一个客厅,四周摆放了几个一人多高的落地灯座,铜制的喇叭花状灯台上燃着蜡烛,以保证了整个客仓有足够的光亮。一些人将身子慵懒的靠在貂皮沙发上,手里捻着一串葡萄吊在嘴边,另一些人则围坐在一张梨花木圆桌旁,手里拿着肘子、鸭脖子、鸡翅等各种食物,还端着杯红酒。他们一边品着美味,一边听着步风简讲故事,时不时发出三两声笑声,到是一派悠闲样子。
“服务员,服务员,三号桌来一瓶15年的希波菲尔,并带些冰块来。”麦哲傲尘发现自己杯中己空空如也,便将酒杯轻轻推到桌子中间,侧身向离客厅不远处一间小屋子里喊了一声。
小屋的门口敞开着,从里面散发出浮动的昏黄灯光。屋子虽然不大,却很狭长,靠墙壁竖着两排木架,上面排放着橡木桶装的红酒及一些日常食用的蔬菜和肉类。屋子最里边的暗影处蹲着三个人,他们围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
“太可恶了,居然把我们当下人使唤,我这双手可不是给他们做饭的。”
“没错,想我夜大公子,一直以来过的都是别我伺候我,什么时候给别人端茶递水过。”
“你们这算啥苦啊,我还给他们扥地呢…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如今我们住这么豪华的仓室,帮他们干点活也是应该的,不是么?”
从说话的语气里听出三人的心情都不大好,那个话语里略带几分愤怒的是雷明登,他在向另两人抱怨自己今晚做饭炒菜的事情,紧接他话的人是夜魑,他今晚则是给别人递酒送水果服务员,对此,他正感觉人格受到屈辱,本来刚拖完地的席阳扬也是憋了一肚子苦水,可一见到两个队友的心情己经很坏,只好强打起精神来开导他们。
“都怪丰田浜谷这个小人,咱们救了他们,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人心真是险恶啊。”雷明登继续批判道。
席阳扬接道,“其实,他们还算人性未灭,毕竟,还是放过了简叔嘛,让他给他们讲故事,这可是一门很轻松的活计。”
“简叔?哈哈哈,他都一把年纪了,手脚也不灵便,你说能让他干啥啊。”雷明登捂着嘴巴闷笑。
此时,正在大厅里给香奈儿等人讲故事的步风简,打了几个清亮的喷嚏…
“简叔,你没事吧,是不是说话久了,嗓子干痒难受?”麦哲傲尘问道。
步风简摇摇头,笑道,“无碍,咱们继续讲故事吧,刚刚我讲到哪里了…”
“你说青蛙放弃了自己变成王子机会,而是让它的老婆变成了美丽的公主。”香奈儿来不及咽下口中的食物,便激动的回道,看来对刚刚所讲的故事很感兴趣。
“对对对,变为公主一直是那只青蛙老婆的梦想,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当我们爱一个人时,应该成全所爱之人的梦想。”步风简继续讲解故事更深层次的意义。
“呜呜呜…可是,可是男青蛙为什么不变成王子嘞,那样该是多美好的一对啊。”百里桃夭似乎用情太深,脸上竟己挂满了泪水。
“因为上帝只允许满足它一个愿望啊。”韩翠薇理智回答道。
“吝啬的上帝,不要不要,简叔,你重新讲这个故事,就说上帝可以满足青蛙两个愿望。”百里桃夭抡起粉拳捶着坐下的沙发,将小嘴儿嘟得长长的。
“桃夭姑娘不要调皮,简叔己经讲很久故事,该休息会儿了,来来来,简叔尝尝这个鲟鱼干,在你们东元大陆很难吃到的。”麦哲傲尘把将盛着鲟鱼干的碟子移到谷移的面前,见他的杯子也是空着的,便皱了皱眉头,再次朝那间小屋大喊,“懒惰的仆人们,怎么还没将酒水和冰块送来。”
小屋里灯光又一阵摇晃,似乎受到外面吼声的惊吓……
“可恶,他居然叫我们仆人,当初不是说好叫服务员么。”雷明登愤恨的声音在小屋的角落里微微响起。
“他们就是一群小人,引诱我们用劳动换来在这里住下后,再逼迫我们日日夜夜劳动,就是一群吸人血吃人肉的魔鬼。”
“可是,我们又能拿他们怎样呢?”席阳扬只在一旁叹气。
“嘿嘿…既然他们拿我们当仆人看待,我们就做一次魔鬼…”
看着夜魑半眯的眼缝里透着坏坏的光,席阳扬打了个寒颤,问道,“你想怎样?”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看似竹制的圆筒,拿在手中摇了摇,阴阴笑道,“咱们只需把这个东西撒一点点在这些食物上,嘿嘿……”
雷明登一见那东西,忙问,“这是啥玩意啊?有什么用?”
夜魑只淡淡一笑,也不回他,故作高深的说,“现在不方便透露太多,到时候你们自然明白。”
“噢…”
“唔…”
席阳扬与雷明登两人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一幅明了的样子。然后,三人便端着酒水和食物走出了小屋。
“啊哈哈,各位客官莫急,你们要的东西这不就来了嘛,这是15年希菲波尔,这里有些冰块…”夜魑走到麦哲傲尘身边,将他要的物品一一递给他。
席阳扬和雷明登两人则将手里的水果和肉干放入桌上几个银色的大盘里面,然后在步风简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步风简见席阳扬就坐在自己旁边,忙靠过去,在他耳边嘀咕道,“小席啊,刚刚是不是你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了。”
这话让席阳扬一惊,立马想起刚刚雷明登的说笑,心想简叔太可怕了,这都能知道。然而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没有啦,简叔,我怎么会背着你说坏话呢。”
“唔,你有没有说,让我算算不就知道了…”步风简闭上双眼,然后伸出右手,几个指头掐来掐去,片刻后又睁开眼,点点头,“嗯,你小子果然没骗我。”
“小明啊…小明喂…”
不知道雷明登是有意还是无意,直到步风简喊了几声后,才答道,“啊哈,简叔啊,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步风简正眼扫过他,“你小子是不是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了?”
雷明登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这样有利于躲过谷易的目光,“没有的事啦,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唔…看不出来。”步风简盯着他瞅了会,摇摇头道,“不过,待我掐指一算,管你什么阴谋诡计必被看穿。”
雷明登一看他大拇指与其它四指挨次掐算起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笑道,“简叔,连我你都要测算,这是不相信我啊,心顿时感觉到好痛。”他说完,即忙用手捂住胸口,脸呈痛苦状。
步风简皱眉摇头道,“啧啧啧,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心咋这样脆弱,我这还没咋地呢,你就心痛。”
雷明登狡猾的撇了他一眼,调皮的笑道,“我这心啊,皮薄馅多,一吹就破,经不起语言的攻击,经不起朋友的猜算,所以,简叔就不要再猜算我的心思啰。”
步风简白了他一眼,摇摇头道,“好好好,不猜,不猜,真是惹不起你们这些年轻人呐。”
……可能是人多热闹和新鲜的原因,这天晚上大家聊了很久很久,直到困意沉重压迫眼皮无法正常抬起,一个个才歪歪倒倒回到宿舍休息。
大约凌晨二三点左右,丰田浜谷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在一片昏暗的空间里,四周流走着团团黑云,那就像是一件黑色的羽翼啊,让他忍不住想用双手揽下,却意外发现那些黑云只能观望而无法触摸,自己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屏障隔在里面。他心中一惊,忙四顾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漂浮在无尽的空中,前后、左右、上下都看不见一块实地,除了灰色的空间与黑云,再也看不见它物。不过,让他更吃惊的却是从脚下传来的感觉,那是一种站在坚实的平地上的感觉,完全不用担心会随时跌落,他小心的移了两步,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如履平地,可是当他的步子刚踏出一大步时,脚尖便踢到了一面无形的壁障之上,甚至能感受到被撞的疼痛。他只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一边小步走着,一边伸出手向四面感应,很快又从指头上传来那种坚硬的阻力,他用指头往前压了压,只见那无形的壁面上扩散开一圈浅蓝色波纹,同时也能感到那无形屏障的坚实有力。
“搜嘎,这是什么鬼地方…”丰田浜谷在心里一阵咒骂,开始猜测自己是不是掉进了某种结界,或者是那位神人的法器里。他再次用力朝无形屏障戳了一遍,除了感受到巨大的阻力以外,并没有发现有一丝能透风的缝隙,眼看伸手可触的天空,实则只有一片狭小的空间给他活动,没有声音,没有人,也没有城堡和灯塔,一股枯燥和茫然的情绪涌上心头,压迫他从心底发出一声长长的吼叫,“哈啰…有人吗,这是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