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霏霏,夜雾迷蒙,一辆破旧的马车驶出临安城,在郊外的一个驿站停了下来,车上的马夫和一个仆人打扮的男子跳了下来,进站看到一辆簇新的马车,马夫敲了敲窗,里面另外一个车夫模样的人打着哈欠下了车,嘟囔着:“这么晚让老子干活,你家老爷真会……”话音未落,那仆人已经递了一袋银子过去,那车夫掂了掂,满脸立刻堆满了讨好地笑容,“让你家老爷放心,我一定把他们稳稳当当地送到。”
那家仆转身回到旧马车上,抱下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抬到新的马车上,身后一个矮小的身影从车厢里出来跳下车,站在那家仆的身后,车夫拿了一盏油灯来,隐约看到那矮小的身影原来是一个少年,虽然也是一身布衣打扮,眉宇间却透着一股灵秀之气,。那家仆打扮的人转身,紧紧握住那少年的手,“珠儿,一路艰辛,只有靠你保护母亲了。”
“珠儿,明白。爹爹放心。只是爹爹要万事小心!”
“放心吧,爹爹不会有事。一切过去了,我就去找你们,我们一家再也不分开了。”那少年用力地点点头,但抬起头的瞬间,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
此刻,原来马车上的车夫在一旁小声地说:“老爷放心,霍齐也一定会保护好夫人和公子的安全。”那家仆打扮的人转身,又握住了霍齐的手,“霍齐,这次多亏你……,大恩不言谢,我日后一定报答。”说罢,就要跪下行礼,那霍齐,赶紧上前扶住:“老爷,快别这样折杀霍齐,这是我应该做的,那些恶人贪得无厌,得寸进尺,我如何能袖手旁观!只是请老爷帮我照看我的儿还有娘子。”
“你放心。”
“我说,咱们还是早点出发吧,再晚,进五桧谷的时候刚好赶的又是夜里就麻烦了。”车夫在一旁催促着。
少年和霍齐一起上了车,车夫一甩鞭,马车便迅速驶出了驿站,王灵均站在雨里,直到听不见马蹄的踢踏声,四周又是一片寂静和黑暗,他才恋恋不舍地转身从旧马车上把马解开,脱掉家仆的衣服,换了自己的一套玄色罗衫,上马,再看看马车远去的方向,然后回头,策马向回城的方向而去。
管京的府里依然灯火通明,出去打探消息的仆人已经回来了,“大人,那扬灵石真的是稀有的很,据说一路上都有云雾环绕,天气也是阴雨连绵,山上的洪水下来,眼看黄河水一日涨过一日,就在正午时分,天上突然一道霹雳下来,一阵狂风暴雨,等大家定过神,那扬灵石和船已经不见了踪影,可是船夫都漂在水里一个都没有死。他们还说……”
“下去!”管京听着啰嗦的家奴说到这里,眉头已经拧得不能再紧,厉声喝断。大夫人和二夫人还有严管家都站在一边不敢出声,许久,听得管京说:“如今府里是特别的时候,吩咐下去,家里女眷没有大夫人的命令不许出门,孩子们也都管好了在家塾里读书,在自家院子里玩。如果跑出去出了事,自己负责。家里奴才不许乱说话,有乱嚼舌头的直接就割了。”
“是。”众人听了纷纷下去。管京只留了办事伶俐的严管家到书斋,仔细吩咐了一番。
早晨的时候,严管家匆匆敲了管京寝房的门,管京因为睡得晚还在榻上,一听是严管家,赶紧披衣起身,“何事?”
“老爷,听说安园的大少爷不见了,夫人也身体不适,闭门不出,你看是不是那王灵均听到了风声……”
“他的消息没有这么快,只可能是我前夜拜访时,提及童大人,惊了他,才出此下策。你不要声张,我自有分寸。”
“是。”严管家退了出去。
管京坐定在榻前,沉吟了一下,眉宇顿时舒展开来,回头对二夫人说,“你前一时不是说丈人带了些上等的参茸吗?”
“正是。老爷可是要准备送人?”
“不,我准备自己吃,你一会儿就去准备吧。”
“是,老爷。”那二夫人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去安排炖补品,管府的人都知道老爷是说一不二的。如果和老爷作对,一般都会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受到应该受的惩罚。
据说二夫人当年曾经有一个女儿,但是不知道老爷怎么知道这孩子并不是自己的,很快二夫人就在一碗喝骨头汤的时候,昏厥了过去。孩子也从此不见了。当然这都是传言。也有说这故事是编排了吓唬新来的人要遵守规矩的,因为老爷总是面目谦和地对待所有人。但所有人都对他的指令执行不悖。
王灵均自从送走了夫人和孩子,虽然十分挂念,但想到他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又非常释然,也许这样他就可以毫无牵挂地去面对这次可能到来的灾难。可是一连过去两天,一切都似乎十分平静,连管大哥也没有再来。
霍齐带着安歌母子,已经开始了泥泞难行的山路。因为王灵均料到安歌无论如何不愿意弃自己于不顾,所以他给安歌晚上和的参汤里加了些助眠的药。等安歌第二天醒来,虽然十分伤心,也只有抱着珠儿痛哭,霍齐安慰说,“早点把蜀地的老家安顿好,好等老爷回来。如今夫人临盆在即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然谁来保护珠儿少爷。”安歌这才停止了哭泣。话说这天赶到五桧谷的时候已近黄昏,谷口果然有五颗巨大的桧树,树皮干裂,看上去有些狰狞。霍齐问:“这五桧谷有什么渊源?”车夫回答说,“这五桧谷有鬼谷之称,白天走都阴气森森,夜里过谷会发生不吉利的事情,所以今晚必须在谷外休息,要么就绕道过婺川上的木桥到梨山村投宿,然后再从梨山村出发翻过梨山,到达五桧谷的另一端,只是这样行程多出一天,之前的钱可能差了一点。”
安歌说:“还是稳妥些走过梨山吧,车钱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那车夫说:“就听夫人的,我这可不是故意绕道要钱,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霍齐觉得哪里有不妥,但又说不出来,不过觉得五桧谷确实有很多不祥之兆,也就不再计较。不一会儿,眼看天色愈来愈阴沉,大块的黑云压了下来,天黑得如同夜晚一般,大雨瓢泼而下,车夫大声咒骂着天气,此时他们已经来到婺川岸边,河水十分湍急,马儿似乎犹豫不前,那车夫狠命地抽着鞭子,驱赶着马儿拉车上桥,马上就要到桥的中央的时候,一个霹雳,瞬间照亮了整座桥,车夫大喊了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