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懒懒散散,已是中午时分,阿山村喧闹沸腾。
浩东的父母从田地里回来,肩上挑着码得很高的野生芋头。路过村广场的时候,看见广场中的戏台里一层,外一层,堆满了人。
“是不是又有外乡人来演杂技了。”浩东的父亲黄力木说道。他是一个身材稍微驼背,个子不高,满脸长满胡子的大汉。
“这次来,我看也骗不了自己钱财了,现在我们连口粥吃都没有,还杂技,骗钱,是没门咯。”浩东的母亲应道。她张得有几分姿色,可惜她生在那个不是靠脸吃饭的年底。
“我们是没有钱财,可是他们陈家有的是钱,那帮人就是冲着有钱人去的,我们就是捡到的看热闹。”
他们说着,把肩上的担子卸在路的一边,也往人群中围了过去。
他们在人群外,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往戏台上望去。
“不对呀,不是演杂技的,是陈家的人。”浩东的母亲李秀英身材高挑,抢先看到戏台,但遗憾的是,上面不是表演杂技的,她看到戏台中间,一张黑檀大椅摆着,上面正襟危坐着就是古稀之年的陈家公,两边还立着陈家奴婢不下二十人。
“出什么事情了?”李秀因抓住身边的陈铁汉问道。
“你还不知道呀,今天早上,陈家公的下人到番薯地去巡逻,发现有人偷番薯。陈家公的下人仔细点过了,总共被挖了五十四株番薯。你看看,如今外头兵荒马乱的,而且到处闹饥荒,好歹大家跑我们陈家的地盘来了,受到陈家的庇护,才得以苟且生活。如今却有人干起了这等好事,现在陈家公就坐在戏台上,等着偷番薯的人回来自首。”陈铁汉说道。
“那有没有人来自首呀?”李秀英说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要是有人来自首的话,陈家公还用得着在戏台上晒太阳。”陈铁汉一脸无辜,“不过,要是没有人出来承认的话,再过一个时辰,陈家公可要开始点名了,谁要是没有到现场,那肯定就是有问题的,若是被查出偷窃的人,定会重重惩罚。”
陈铁汉话音刚落,戏台上陈家公的管家陈留男就走到台前,大声宣布:“各位乡亲父老,今日晨早,天还未亮,我们阿山村里,尽然有人胆大妄为,跑到陈家公的番薯地区偷番薯,数量巨大,影响恶劣,若不及时将盗贼缉拿归案,并给予重罚,那阿山村日后将会鸡犬不宁。如今,从晨早事发至今,已有大半天的时间了,还没有人肯来认罪,现在还有最后一个时辰,在场的各位乡亲父老,你们现在就回家带上你们的孩子,全部到广场过来,若是谁在一个时辰后没有赶到戏台前,那就先将他鞭刑五十次,再问罪。”
陈留男一辈子生了三个女儿,大女儿在三岁的时候长了水痘没有及时医治死去,二女儿在一次逃亡的路上被乱枪射中身亡,小女儿来到阿山村后一年出身,可陈留男的老婆却因为在逃亡过程左腿受了枪伤复发,不治而死。
陈留男原本想再生一个男孩,却始终不如愿,后来就把小女儿陈思思嫁到了陈家,自己也改了姓名,把刘留男改为陈留男,从此也成了陈家公的管家。
“谁的胆子这么大,连陈家公番薯也敢偷。”刘秀英说道。
“这可不好说了,你还是回家把你们家浩东带过来吧,我今天都没有见过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陈铁汉说道。
“你什么话呀?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家浩东平日里那么听话,昨晚他说要到他爷爷那里去睡觉,说今天要帮忙他爷爷去山上寻野菜。”李秀英说道。
“哦,那就好吗,不过这个时候也应该回家了吧,你们还是赶快去把他带过来吧,陈家公呢耐性你们使知道的。”陈铁汉说道。
李秀英和黄力木听完,赶紧挑起野生芋头,匆匆忙忙往家去。
回到家里,他们还真的没有发现浩东,两公婆又急急忙忙到浩东他爷爷那里去。但是也没有看到浩东。
“爹,浩东昨晚是不是到你这里过夜了。”李秀英问道。
“是呀,不过今天天还没亮他就起床了。”
“天没亮就起床了?你们那么早干什么去了。”
“我们没干什么,他说昨晚你们交代他早起,要帮忙去找野生芋。”
“啊!”
顿时,李秀英和黄力木头脑嗡的一声作响,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都不自觉地想:“浩东不会就是去偷番薯了吧。”
“没有这回事,他现在人在哪里?”黄力木着急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要不你们去啊李他们家看看,平日里,浩东更啊李家的九歌是最好的了。”
浩东的爷爷说着,半眯着眼,靠在几乎快要坍塌的土墙上,不再说话。天气那么冷,而且上顿不接下顿,他说起话来非常的费劲。
“我们去找,不过你也不能在这里,你得快点到戏台那边去,早上陈家公那边的发现有人偷番薯,你赶快到戏台那边签个名,报个到,要不等下把你当成贼了。”黄力木说道。
”当成贼就更好了,说不定就乱鞭把我打死,我就可以去天堂,不用再挨饿了。“
不过,他说着,还是慢腾腾地爬了起来,蹒跚地往戏台去。
黄力木和李秀英来到啊李家,发现啊李家腐朽的得随时都快掉下的木门用一条生锈的铁链拴着。
李秀英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这回他们更加着急。
他们分头在村子里找起来,也到戏台那边去确认,最终,他们没有找到自己的儿子,也没有找到啊李和九哥。
一个时辰快过去了,陈留男在戏台那里开始点起名。
阿山村里边,陈家就五十五户,其余从外面逃亡来的,有黄家六户,林家八户,李家十二户,钟家七户,张家九户,郑家十一户。总共八十八户人家,老老小小共四百百十五人。
陈留男在上面一个个点名,下面举手示到。可是但念到李大林的时候,却不见李大林影踪,接着念到李九哥,也不见回音,最后,念到黄浩东的时候,依然没有人回答。
李秀英和黄力木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
”给我找,今天天黑前,将李大林、李九哥、黄浩东找出来,谁先找到赏五个番薯!“陈留男郑重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