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从心境界的万里传形吧?半壁先生远居万里之外的陵都,却能以圣道投影现身福泽城,这真是我们福泽城的荣幸啊!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能够看到半壁先生尊荣。呜呜!”半壁先生的身影刚刚散去,下面的人群就纷纷议论起来,有些人居然夸张到激动得哭了。
听到半壁先生亲临赦免了家族死罪,许多航家人都激动地呼喊起来:“太好了,我们不用死了,感谢半壁先生大恩大德。”
“呜呜,云泽。”也有人踉跄着跑到那几具被葬行诗利剑穿心灭杀的尸体面前,痛哭不已。
航中行和航柳箜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那里对半壁公感恩戴德,而是向着子琥走了过来。因为双手还未解开,不能作揖行礼,便深深的弯下腰,说道:“谢谢。”他们说此话的时候泪水就情不自禁地流淌下来,既是为家族获免死刑而高兴,也是为子琥的所作所为所触动。
“对不起!”子琥却忽然说道。
两人愣了愣,不知道子琥为什么突然道歉。
子琥扭头看向先前被斩杀的十几位航家人的尸首及那些在他们旁边痛哭的亲人,说道:“是我没有救下他们。”
“若非小琥先生,我么航家怕是已经被满门抄斩,哪能等到半壁公献身,小琥先生为我们航家做了这些已然是再造之恩,我们只怕是无以为报啊!”航柳箜说道。
航中行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是流放蛮荒边境,但是终归是保下了我们航家的血脉,日后若是有机会立下军功得以回来,必定向小琥先生登门答谢。”
子琥沉默了下来,脸上写满了失望。航中行还想要再说什么,杨玄走了过来。
既然半壁公已经赦免了航家死罪,那杨玄也就不打算再计较之前的事,而是沉声训斥道:“刚刚半壁公现身之时你为何不见礼,难道你的师长连这些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教过你吗?”
因为刚刚杨玄坚持要处斩航家人,所以子琥心里对杨玄很是愤恨,便不搭理他,而是向着旁边插着黑尺的那棵树走去。台下的人看到子琥居然不搭理杨玄,纷纷议论起来。
杨玄脸色一黑,冲着子琥喝道:“除非你的师长来解释清楚,否则你就别想回去了。”
子琥知道这次事情闹得不小,而且刚刚受了伤,并也没打算要走,而是走到那颗树下然后拔出黑尺,就地坐下休息起来。
事后,来帮子琥收拾摊子的自然是****和严禹。知道子琥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二人不禁勃然大怒,****更是叫嚣着一定要把子琥逐出书院,还是严禹冷静一点,劝****先把子琥带回书院再说。然后二人对杨玄百般道歉,带着子琥回了书院。
出了这样的变故,苦行自然不会再继续了,于是大家各自回家,只有****和严禹带着子琥回到书院。
知道子琥已经是而立境界之后,所有人都着实吃惊了一番,不少人对他的看法有了一些细微的改观。能够不经会试之后的文院灌顶就进入而立境界的人无一不是天才,虽然子琥之前鸣志失败,还引发圣怒,但是他此时的成就已经足以掩盖那些过去的缺憾。只是子琥以百家姓立典让所有人都感到疑惑不解,因为天书大陆从古至今从未传出有谁是靠先人典藏立典的。
或许是因为子琥以百家姓成功立典的缘故,又或许是半壁公亲自出面赦免了航家的缘故,子琥没有像想象中一样被逐出书院。当然,子琥此次惹出的事端着实不小,于是被罚在思齐庐面壁思过三个月。
思齐庐位于书院后山,是三间草庐,皆临山壁而建,山壁上刻满了先贤的著作。思齐庐前面还有几块空地,但是因为长久无人耕种之故已经长满了杂草。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这就是思齐庐的含义。
思齐庐远离书院,作为书院的面壁之地,常人不得随意进入,故而这里几乎是没人的。不过这里的环境却是不错,有山有水,而且极为清净,颇似世外隐居之地,是一个做学问的好地方。
这里也有不方便的事情,就比如说衣食起居都要自己负责,对于那些从小就只知道读书而不曾动手做过杂务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挑战。不过对于子琥来说这却完全不算事,这清净的地方反而给他一种家的感觉。
思齐庐里有粮食,但是却只是一些白米,没有瓜果蔬菜,更没有蛋肉,第一顿饭子琥只得煮了一锅清粥。在煮粥的时候子琥发现了一些蔬菜瓜果的种子,看看米缸里的米也不多,如果顿顿都只吃白粥的话根本不够三个月,便寻思着明后天把草庐前面的空地翻一翻种点瓜果蔬菜。
子琥刚刚把粥熬好,正要端上桌,忽然发现一个人走了进来。
此人看上去足有五十多岁,精神矍铄,一把山羊胡子捋得极为光顺,可惜那散乱的头发和一脸怪怪的笑容破坏了他的长者气质。看他的装扮,倒是像书院的先生。
“熟了?”他笑着问道。
“你是谁?”子琥淡淡的问道。
“先别管这个,我们先吃饭吧!”那人搓着手说道。
“可是我只煮了我一个人吃的。”子琥说道。
“嘿,后辈真不懂礼,不够可以再煮嘛!”老者说道。
“哦。可是这里只有一个碗。”子琥又说道。
“哟,忙着过来,忘记了,你过去,旁边那间草庐就是我住的地方,那里有碗,你去拿过来。”老者指着右边近百米之外的那间草庐,理所当然地说道。
子琥疑惑道:“为什么我去拿?”
“你是后辈,当然是你去,不知道尊老吗?”老者道。
“哦!”子琥应了句,说道:“那你不可偷吃啊。”说着走了出去。
老者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子琥的背影,片刻摇了摇头,念叨着:“这小子和他们不一样啊!有趣,有趣!”说着又转过头来,带着贪婪的笑容向着那锅白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