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个时辰,严禹带着一众府军出了山谷。当然,队伍中多了一些人,自然就是****等书院师生以及或是疑惑,或是愤怒,或是恐惧的二十余位航家人。
航家的人被先行压了下去,而书院的众人则和项充一起到附近的一个小镇订了几桌酒宴,既为压惊,也算庆功。子琥作为书院的学生,自然也一同前来。
一路上,子琥一直询问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似知情的严禹、****和项充都闭口不谈,其他人则都和子琥一样不知所谓。
宴间,项充非常高兴,举杯说道:“此次能够将航家余孽一举擒获,****先生和子琥当居首功,我回去之后定会为二位记上一功,筹备嘉奖。”
“这关我什么事?”子琥莫名的有一肚子气,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项充爽朗大笑,“若非****先生在你身上留下踏雪留痕,我们有怎可绕开航家设置的机关进入谷中?”
“就是一种文道,能够在人走过的地方留下而立境界以上的人才能看到的印记。看来你回去真的得好好读些书,免得又胡言乱语,不识大体。”这么简单的知识子琥居然不知道,加之昨晚子琥那大逆不道的言行,让****对子琥很是厌恶,不冷不热地说道。
子琥好像明白了一些,问道:“这么说其实是我带你们进去的?”
“正是如此。”项充笑道。
子琥的脸上露出了自责的神色,又问道:“那他们人呢?”
“已经押往福泽城,后天午时就会和其他航家逆贼一同问斩。”项充说道。
“什么?”子琥大吃一惊,“你们怎么不早说?”
“哼,要是早些告诉你,说不准你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冷声说道。
子琥不再计较,“啪”的一声将碗筷往桌上一拍,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你干什么去?”严禹问道。
“去救人。”门外传来子琥的声音。
两天后,福泽城外。
航家一共一百三十余口人全部被双手后绑,跪成两行。其中,最长者已年过八十,而最幼者不过三岁。他们身后,站着十余位儒士,皆手拿笔纸,头戴白巾。在天书大陆,一县之上一州之下问斩便不用普通刀剑,而是用统一的葬行诗以纸上谈兵诛杀,这些儒士便是行刑之人。
无数人围在百米之宽的邢台之下,指点议论着,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为他们感到惋惜。监斩台上,监斩的城主杨玄正端坐着闭目养神,纹丝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
缓缓的,太阳爬上天空正中,在这寒冬之中带来的不是炙热而是温暖。这对于邢台上的一百多人来说或许就是最后的恩赐。
杨玄缓缓的睁开眼,说道:“行刑。”
“不,不要,我不想死。”有人吓得哭喊起来,尤其是那些小孩,啼哭不已。
“不许哭,我航家人顶天立地,死便死,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航家老家主航中行呵斥道。死到临头,岂能不怕?航中行这么一喊,那些人哭的更甚了。
“唉!”航中行制止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十余位行刑之人开始书写葬行诗,一股杀气自邢台之上传来。
“等一下。”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众人转身看去,便看到一个身背一把黑尺的削瘦少年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是你?”航柳箜等人一眼认出了来者正是子琥。
“他们是无辜的,请放过他们。”子琥大声说道。
“什么无辜?勾结妖族就是该死,你是哪来的小屁孩,来此捣什么乱?”子琥刚说完,就有人反驳道,一些认同的人也纷纷附和。
“你是谁?”杨玄问道。
“我叫子琥。”子琥回答。
“哦!”杨玄眼中闪过一丝蔑视,说道:“继续行刑。”
几位行刑儒士接到命令,接着书写葬行诗。
“喂,你们没听到吗?”子琥闯上前去,几个维护刑场秩序的侍兵赶忙上前拦下子琥。
子琥使劲一推,闯了过去。
“拦下他。”杨玄淡淡的说道。
他身边几名侍兵应声而出,其他的人也向着子琥围了过来。
子琥一把拔出黑尺,扫了出去。那些侍兵大多都只是普通人,根本不是子琥对手,几下就被子琥逼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闯出一条路,一阵阴风自刑场上刮起。原来是行刑之人已经写好了葬行诗,森冷的杀气逐渐化为一把把利剑,悬在那些航家人身后。
“不要。”子琥怒喝一声,却已经来不及阻止,十余人被那些利剑从胸口贯穿,倒在了血泊之中。行刑儒士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又来到另一波人身后,开始书写葬行诗。
刚刚航中行已经从航柳箜处知晓了之前的事,看着子琥叹了一口气,说道:“住手吧,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我们不能白白连累了你。”
子琥仿佛没有听到航中行的话,呆呆地看着那倒下的十余具尸体。半晌,子琥忽然大喊道:“我说住手啊!”说着猛地将手中的黑尺向前砸去。顿时,一阵气浪吹袭而出,将子琥身前的侍兵全都卷扫了出去。
就在这时,子琥体内的文力忽然飞快地流转起来,转速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强的,数息之后,子琥体内文力的流转居然使得子琥身边的气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当子琥体内的血脉都已经被血液和文力完全占满,不留空隙时,文力忽然开始向心府之中聚集,并渐渐地化为了一些文字。
“赵、钱、孙、李。”一道木讷却又充满威严的声音自天地间传来。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子琥头顶的空气忽然凝聚起来,化为了赵钱孙李四个字。
“周、吴、郑、王。”那声音接着响起,并在空中化出相对应的文字。
所有人都呆住了,行刑的儒士也停下了书写葬行诗,呆呆地看着天空,他们从未有人见过如此场面。
这道声音不断延续,不一会儿,天空中便被满满的文字占满,而子琥身上也散发出一股越来越强的气场。
“第五、言、福,百家姓终。”将近一刻钟之后,那道声音终于停了下来,空中满满的文字轻轻浮动着,散发着一种庄严而浩大的气息。这些文字一共五百六十八字,正是众所熟知的《百家姓》。
子琥的心府之中同样充满了文字,内容与天空中的百家姓一模一样。这些文字缓缓浮动,将一道道无形的力量传出心府,送到子琥的全身各处。
又过了三息,子琥头顶的百家姓文字再次变化,融合为一道粗大的白气,猛地没入了子琥头顶。白气进入子琥体内之后便直奔心府而去,与心府之中的百家姓融为一体,而后化为一卷竹简,静静地漂浮在子琥的心府之中。
“立典《百家姓》?”杨玄呢喃着,心里则是疑惑不已。文人从志学境界进入而立境界,需要先对圣道形成独特的见解,当这些见解足够坚定独到之时才会凝聚为文典,而后进入而立境界。从古至今,从未有人借百家经典立典,子琥究竟为何能够以百家姓立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