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乔思挽越走越远的身影，孟嘉沁眉头紧皱，脸色有点儿难看。她扯了扯孟家祈并不宽大的袖子，看过去的眼神里带着隐约的委屈。
站在一旁的乔如雪见此，目光闪了闪。她平日里是有些没心没肺，却不是傻，孟嘉沁那委屈可怜的小娇花模样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看得分明。
“孟姑娘别太介意。”乔如雪脸上微笑如旧，眼底分明带了一抹漠然的疏离，“我们现在就到街上去罢？”她眨眨眼，“不过若是孟姑娘身体不太舒服的话，可到厢房去歇歇，改日再逛也不打紧的。”
实在是因为孟嘉沁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看着就不那么好。
孟嘉沁瞳孔微缩，半响却是舒展开眉头，微微笑起来，只是眼眶仍旧有些红，“我们现在就走吧，出去逛逛也好。”
乔如雪皱了皱眉，这话说得好像是她强迫孟嘉沁出去逛街一样，听着就不舒服。她现在已经开始庆幸刚刚七妹妹没有留下来了。
“那就好。”乔如雪点点头，又道，“前些时候大姐姐就说要去做身新衣裳，但一直没有时间出门，今儿不若一道过去。”话音一顿，她问，“孟姑娘应当不会介意吧？”
乔如英和乔如雪都是大姨娘所出，乔如英又是二爷膝下的长女，自幼养在过世的夫人身边，行为举止端庄大方，又不失女子的娇俏，很得乔如雪这个妹妹的喜欢和尊重。
孟嘉沁听到这番话，连连摆手，笑道，“我怎么会介意呢？能和大姑娘一起出去最好不过了。”
孟家祈站在一旁，嘴角挂着谦逊的笑容，却微微低垂下眼帘——
他们难得过来看望姑姑，姑姑便让侍女去请了府上的少爷小姐过来，想让他们好好相处，也是为了他的前程着想。但他却万万没想到，嫡出的乔思哲和乔思挽竟直接婉拒过北湘园一叙，来的只有二姨娘院里的两个女儿，但长女乔如英也只是露了一面，便匆匆离开了。
这样的举动，很难让他不多想。
乔如雪让伺候的丫鬟到南湘园去请乔如英，不经意间瞧见孟家祈眼底的暗流，心中一惊。她虽然不至于太喜欢孟家祈，但到底对这个看上去温润如玉的少年挺有好感。但如今这么一见，只怕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些。
乔如英过来的时候，孟嘉沁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刚才的失态，笑容灿烂，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乔如英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朝他们点点头，对乔如雪说道，“方才过来的时候恰巧碰到四弟和七妹，才跟我说起你这调皮丫头要出门呢。”见乔如雪瞪大了眼睛看过来，乔如英脸上的笑意更深，“管家已经安排了两驾马车，我们这就走？”
乔如雪和孟嘉沁点点头，一道向外走去。
孟家祈跟在她们身侧，似不经意说起，“早听闻乔四少爷风姿英勇，今日却无缘一见，真是遗憾呐。”
乔如英没说话，乔如雪却接过了话茬，眉飞色舞：“四弟平日里就喜欢摆刀弄枪，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她又道，“啊哈，不过最近他可没这么多时间啦！可忙可忙了。”
孟家祈完全探听不出什么，乔如雪这一番话看着是说了许多东西，但仔细一想，这些事情在这一辈人中早已经流传出来，算不得隐秘。
马车一路行驶到长安街才停下来，孟嘉沁看着人来人往的布庄，眼睛闪亮闪亮的，拖着孟家祈的脚步都快了几分。乔家两兄妹被落在后面，脸色也没什么不满，乔如雪却跟乔如英说起方才见到的事情。
乔如英挑起一对英气的眉，“这是觉得我们招待不周？”
乔如雪嘟嘟唇，很是娇憨地看着自己的长姐：“她是在怪七妹妹没有陪她吧，骄纵得跟什么似的；孟家祈应该也是在计较这事儿。”又嗤笑道，“以为自己是谁呢？一个姨娘的侄子侄女儿，我们过来看看就已经是给面子了，还蹬鼻子上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她最后的用词没能说出口，看着乔如英严厉的眼神，登时就吞咽下去，讨好地笑了笑：“好嘛，我知道错了。”
“是真知道错了才好。”乔如英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眼里有些凝重，随即又散了去，“虽说三姨娘……但这兄妹俩的父亲是个挺有出息的，这些年跟在亲王营下立了不少功劳，他们自然有这个胆气骄纵。”
说罢，她唇角往上勾了几分，眉眼舒展，“七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再怎么都不会太出格。呵，那些人就算有再大的用处，于你我而言也算不得什么，若真没脸没皮地凑上去，才是真的傻呢。”
乔如雪乖巧地点点头，唇角带笑，那张和乔如英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少了几分端庄，却多了几许娇憨：“长姐，我心里清楚得很呢。”停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道，“唔，七妹说不得要比我们看得更加明白。”
“你当七妹是你呢……”乔如英骤然放轻松了语气，“这些事儿你别管！姨娘那边自有人看着，我们瞎操心什么？不日前府里请了个女先生回来，你别总想着玩闹，好歹也跟先生学学事儿。”
她和乔如雪快步跟上去，却不着痕迹地和孟家这对兄妹错开些许。
“乔家姐姐，你挑的料子可真好。”孟嘉沁眼尖，瞧见乔如英让伙计拿来浅紫色和粉色的布料各一匹，登时就围过来，眼睛里闪烁微光，“这匹粉色的可真是好看。”
一旁的伙计脸上挂着讨喜的笑容，连连推荐：“小姐眼光真好，这匹粉色的布料是店里新进的，好多官家都喜欢呢。只是料子贵，又少，这会儿可只剩下一匹啦！”
物以稀为贵，这道理谁都懂。
“乔家姐姐，小妹甚是喜欢这料子……”孟嘉沁咬咬唇，娇声道，“姐姐可否让给妹妹？来日妹妹定当答谢！”
乔如英抬眼看她，见她一脸势在必得，便微微笑道，“孟姑娘客气了，不过一匹料子，让给你便是。”她转过头又让伙计拿了几匹浅淡颜色的布料过来，“把这几匹布料包好，着人送到乔府去。”
孟嘉沁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唇角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欣欣然走到一旁去继续挑选。
乔如雪凑到自家长姐耳边，悄声道，“长姐，买这么多做什么——”她看了那些被伙计拿在手里的料子一眼，“都是些浅淡的颜色，七妹那边不是还有许多？”
乔如英却摇摇头：“别人送去的东西有哪些好？说不准是人家不要了才送过去的，七妹也不稀罕。”她看着乔如雪的眼神很认真，“七妹年纪还小，母亲不在，我这个做长姐的，合该为她想着些。三弟和四弟纵然懂得照顾人，但七妹终归是个女孩子，有些事儿不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