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卿屋子的门被推开了,紫鸢穿着一身鹅黄的袍子走了进来,她的袍子很宽大,却一点都不显得臃肿和不协调,她的长发松松地挽了起来。她是光着脚进来的,宽大而舒适的袍子下,一双完美无瑕的玉足轻移莲步,几步就走到了沈少卿的跟前。
“四爷,您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给鸢儿名分啊?”她那柔弱似无骨的身子轻盈地靠在沈少卿的身上。
沈少卿叹道:“还不是时候啊!”
紫鸢背过身去,生气着说道:“这话,您从半年前就这么说了,如今还是这般说辞。四爷又敷衍鸢儿!”
沈少卿朗眉微蹙,他沉声道:“鸢儿别闹。这是父王赐婚,她父亲又深受父王倚重,手握兵权,不是本王能说了算的。”
紫鸢转身瞪着他,娇嗔道:“四爷是圣上最宠爱的儿子,再立一房有何不可?鸢儿无名无份地住在王府,只会到处受人委屈!尤其是王妃,总是处处刁难鸢儿!”
沈少卿只是一叹,也不回她。
见他不理,紫鸢的小脾气又上来了,不依不饶地缠着他闹着。
我在门前一阵苦笑:王爷当得如此地步也真是够凄惨的。
可我心中也纳闷,沈少卿这是看上了她什么?修养了好些天,这些日子我也没少听素素说沈少卿的事。
沈少卿虽然是圣上宠爱的儿子,但他也是个十分优秀的王爷,礼、乐、射、御、书、数,无一不精,也时常帮着圣上处理政事,年纪虽轻,却也是身负战功的沙场战将,三年前边境告急,就是他率领将士以一月的时间击退了敌军,受到了圣上极大的赞扬。
如此的人,竟会被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子难住并对她无可奈何?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的。
在素素耳边嘱咐了几句就让她进去了,我则是回了自己的屋子。
过了不一会儿,屋外的侍婢进来说:“王妃,王爷朝这边来了。”
预料之中。
我点头一笑,让她出去候着。
不一会儿,沈少卿就走进了屋子,见我在坐塌上坐着,不解地问道:“素素说你忽然病重晕倒,你怎么……”
我笑道:“我不这么说,王爷能抽得出身?”
沈少卿像是松了一口气,他坐下之后说道:“你都知道了?”
我说道:“刚才路过你的房门,不小心听到的。想着王爷该是头疼了,就让素素传了话去。”
沈少卿笑地清淡,他说道:“看来此番是该谢谢踏雪了,经了这一次,本王在你这里倒是能寻了清静了。”
昨夜有些困,没有看清楚他笑,现在看来,他笑的时候真是美绝了的,冰冷的脸出现一丝温暖的笑容,象冰川忽然开出牡丹一样。
我轻轻揉了揉鼻子,说道:“我倒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了,王爷可否许我一问?”
他的心情似是不错,他说道:“问吧!”
我正色问道:“王爷归为皇室,身份何其尊贵,为何会钟情于紫鸢姑娘?”
“此话,在你初见紫鸢的时候,也问过。”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那时本王也跟你说过,紫鸢身世可怜,那日又遇着她被恶人欺侮,本王就救下了她。既然救了她,岂有置之不顾之理?”
我也不管他多想什么,我又问道:“既然是救命之恩,又为何会成了这般局面?”
他冷笑道:“原道是你忘了事、改了心性,不想还是如原先一般。”
我不气反笑:“若是原先一般,我许是不会这般坐下来跟王爷好好聊聊了吧?”
他看了我许久,像是要从我的脸上看出一朵花似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静得好像羽毛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到。我也不说什么,只是轻巧地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告诉他,他可以相信我。
许久后,他才叹声说道:“你我本就是圣上赐婚,在此之前,本王有一个深爱的女子,我本要拒婚,让父王成全我和那女子,却不想被父王先行得知,便将她赐死。那/日/本/王在林子里遇到鸢儿,她竟跟她长得十分相像,所以我便将她接了回来。”
我说道:“而此事,想必你之前也跟我说过。”
他说道:“是。”
原来是这样。想必也是那个女子的死让他心中有怨恨,所以在时含薇过府之后,他才一直对她十分冷淡,加上他又带回来一个跟死的人长得一样的人,她的心里自然是更不愉快了。两人闹得王府不得安宁,他自然是会护着跟那女子长得相像的紫鸢了。
我摇着头轻叹了一声,缓缓道:“本都是可怜人,何以至此啊!”
“你问这些,不会仅仅只是想知道这些事吧?”他紧紧地盯着我,深邃的眼睛多了一分凌烈,似鹰那尖锐的眼睛一样,像是要把我看透一样。
我打了个哈哈说道:“闲着无事,随口问问。”话一转,我又道:“明天我想出去走走。”
来这里也有些日子了,整日呆在王府里实在是闷的很,就算暂时不能离开,能出去走走也是不错的。
孰料他警惕地瞪了我一眼,说道:“你是想去见少廷?”
“少廷?”我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是谁?”
他见我真是不记得了,也不解释什么,只是说道:“没什么。”
记起之前素素跟我说的那簪子的事儿,我姑且猜道:“是怀王沈少廷?”然后我又解释道:“刚醒的时候我见着盒子里有个簪子,就问了素素,素素跟我提过。”
他说道:“记不得了就记不得了吧!过去的事,记不得未必是坏事。”
我抿唇一笑。
沈少卿又说道:“那日见你写了几行字,倒是不错。”
“唔?”我愣了一下,想了一下,他说的该是那个,便说道:“不过是随手写着消磨时间的。”
本以为他不会在意的,不想还是被他瞧了去。好在他没有起疑,不然我还得想着应对的办法。
屋里又静了一会儿,唤来了素素,他说道:“晚上本王就在这儿用晚饭了。”
“恐怕不合适吧?”在他惊诧的注视下,我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从容地说道:“我可不想一会儿有人来这里找人。我这伤刚好,受不住那喧闹。”
他倒是显得无所谓,他道:“这你可安心,在这王府,本王能保你清静。”
既然他坚持,我再推脱恐会让他起疑,只能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