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烈的疼痛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扶着脑袋,鼻尖闻道一股很好闻的香味,暖暖的,很舒服。
床铺很柔软,我忍不住用手轻轻摸了摸。
上等的布料,精致的做工,这些不像是我用的那些物品。
睁了眼睛,精致的床顶入眼,我愣了愣。再转头看向床边,床边的摆设简单却十分讲究,各种精美的物件都放得恰到好处,这也让我确信,这不是我的房间。
那这里是哪里?
随手拿起架子上挂着的斗篷,披了推门出去。外面的天气正好,阳光明媚,院子里种的花草都长得很好,看得出院子的主人是十分用心的。
我随意地走着,走出院子,穿过一条走廊,站在池子边的树荫下,我捧着有些犯疼的脑袋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陌生的屋子,陌生的院子,陌生的一切。这一些东西都不是我曾经去过的,也不是我遇到过的。
我记得我跟我的小师侄切磋剑法,然后好像是落了水的,可醒来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我试图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找寻熟悉的人,可这半天了也没见着半个人影。
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池子对面的亭子里坐着一个人,一身锦缎长袍,长发盘起,以冠子固定在头顶。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脸,只是觉得这个人就像是一座雪山,难以接近。
正在此时,一个红衣女子端着东西走进了亭子。她笑盈盈地将东西放在桌上,递给那人一杯茶,嘴巴一张一合,很开心地说着什么。
相隔太远,我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人点了点头。
忽的我听到有人在我身后唤道:“王妃,您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
我看到那个红衣女子朝这边看了看,我想许是她听着了有人的喊叫声。她低头跟那人说了句什么,那人起身看了过来。
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我能感受到那比北风还要凌冽的目光。
这边的话音刚落下,一个女子搀扶着我说道:“我的好王妃!您这伤刚好些,可不要乱走!”转而她又低声说道:“咱可犯不着为了那种低贱之辈气坏了身子。”一边说,她一边就搀扶着我往回走。
又被搀回了屋里,窗下的贵妃塌铺了一层厚厚的褥子。我靠着靠枕躺下,顺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侍婢面上惊讶地打量了我一番,终是回道:“靖王府,这里是您的屋子啊!”
“唔……那……那我是谁?”虽然我不确定这个问题是不是应该问出来,但是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得知道在他们的眼里,我是什么人。
侍婢这回是真的急了,她急忙跑出去跟外面的人说道:“王妃有些不对劲!嫣儿快去请大夫!如芸快去请王爷!”
“我们这就去!”屋外的人急忙应着,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那个侍婢又回到了我的身边,焦急地问道:“那您还记得我么?”
我苦笑着说道:“不记得了。”我根本不认识你,怎么会记得你?
侍婢说道:“素素是老爷从街上买回来的,和王妃从小一起长大,此次王妃嫁到王府,素素是陪嫁丫鬟呀!”
我认真地记下她说的每一个字,然后又问道:“那我怎么会受伤的?”提到头上的伤,我忍不住又摸了摸缠着纱布的脑袋。
素素说:“还不是因为前些天您瞧见王爷带着那低贱的女人骑着踏雪从外面回来,心里头不自在,非要去骑踏雪,被踏雪摔了下来才受的伤。”话音一转,她又问道:“您……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摇头道:“不记得了。”
正说着,一个侍婢领着一个背着箱子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放下箱子,他温和地说道:“王妃可觉着有何不适?”
想了想,我说道:“只是觉着头疼。”
“这也正常,”他的语速不是很快,悠然自得的语调十分有趣,“且让老臣为王妃把把脉。”
在腕下垫了个物件,三指在腕上一搭,他细细地把起了脉。
不消片刻,他收手说道:“王妃已无大碍,只要好生修养,不日便可痊愈。”
一直在边上不敢打扰的素素接话道:“可是王妃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翻话好像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许是王妃落马时伤了头部所致。从脉象上看,并无异常,或许不日便可康复,不然……”
见他欲言又止,素素正要问,却听外面有人问道:“不然如何?”清凌凌的声音就像是寒冬月下的山涧,清冷冰凉。
说话间,门边的光线暗了暗,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还不等我看清,那人已经站在了榻边。
俨然是刚才坐在亭子里的那个人。
屋里的人正要行礼,却听那人问道:“不然如何?”
重复着进屋前的那句话,可这话却比之前那句要冰冷许多。像是把人丢进了冰窟窿里一般,让人心里直哆嗦。
大夫说道:“若是王妃记不得过去,恐是与曾经再无半点瓜葛。”
还不等他们说话,我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眯眼笑道:“记不得也无不好,过去本是过去事,记或不记得,有什么关系?”
我将跟前这些人脸上的惊讶看在眼里,心里只觉得好笑。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以新的身份生活,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既然来了,就当是一场经历。
不管以后如何,不管过去怎样。
眼角的余光落在他的脸上,在他冷峻的脸上我竟看不到分毫的神情。这倒是件有趣的事。
我素来对看透人心还是很引以为傲的,可此时我却看不透他。
我喜欢让我琢磨不透的东西。
他轻轻动了动唇,说道:“也是。你只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就好,其余想知道什么,问素素。”说完,他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