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磐石”一般的男子一站起来便不得了,仿佛平地拔起了一座昆仑山,让人不敢窥视,不敢仰望,只能俯首称臣,惟命是从。
只有那个蓝衣男子似乎不怕他!
蓝衣男子若有所思地坏笑道,“既然那个女人在良国如此倒霉,那么我大漠便要了她。三日之后良国的男人要是死绝了,还有我大漠的战士好好疼爱她……灭了良国,你一手打造出来的黄金兽军便真正地名扬天下了,到时候,你也就有资本了……”
那块“磐石”依旧面无表情,对他来说,三日后,屠尽良国才是正事!
似乎只有杀戮,才能给他带来至高无上的快感。
不是灭国,他要屠城!
……
还有两天,便是冬至了。
伏仙阁里,梅雪香如一座天工雕塑般静静地坐着。
昏暗的阁房,也就那一星渺茫的微光,可梅雪香的侧颜,已美如天仙下凡,也应了“伏仙”之名,阁楼里,真的是藏着一位比天仙还绝美的人儿。
她的眼眸似乎承载了整个夜空的星海,那样深邃不可一世,可到底还都是些忧心忡忡的颜色。
还有两天,便是自己的及笄之喜了,可是于她来说,确定是一个喜字吗?
梅雪香收起心底的忧虑,面容的弧度顿发犀利冷冽之光,巳时,一场决定她是否能重获新生的斗争,正等着她呢。
“梅小姐,有请……”说时迟,那时快,那厚重的黑金桃木大门缓缓打开,霞儿小心翼翼地走到梅雪香跟前行礼道,毕竟见识过了梅雪香的手段,恭敬了许多。
霞儿身后,跟着三皇子统领的禁卫军先锋营——赤焰火骑兵。
领头的那个男子气势威仪,一身铠甲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铠甲中透出锐利深邃的目光,不自觉地让人多看他一眼——他,便是良国的三皇子,火骑禁卫军的现任统领。
皇上担心梅家罪女妖法通天,在前来祭天台的路上蛊惑人心,为祸宫殿,特派皇宫中战力最强大,装备最精良的赤焰火骑兵前去,名为护送,实为押解。
三皇子此刻也是好奇,到底父皇和国师口中耸人听闻的“罪女”是何人物,为什么一提起她,仿佛如临大敌一般呢?三皇子透过桃木大门往阁楼里看,一个鲜红色的背影毫无征兆地便把他的注意力狠狠地抓住,眼睛从未对红色如此贪婪。
霞儿今天不知因何为梅雪香准备了一袭红霓羽衣,穿上身后衬托出白皙得几近透明的肤色,折射出莹润的光泽,看起来更加神秘不可测了。
梅雪香一直都知道自己绝色的容颜是可以利用的资本,可以前她的实力太强,根本不需要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以色待人。可这异世空间,毕竟初来乍到,在这伏仙阁中,又孤身一人,偌大良国,虽贵为将军府小姐,却无滴水人脉——容貌,是她现在最保险,效率最高的资本了。
“走吧。”梅雪香起而转身,懒看霞儿一眼,径直向大门走去。
三皇子定睛一看眼前的红衣女子,双目对上了她的双瞳,便如魂魄被吸走一样,再也无法移开双眼——
一边,是揉碎了阳光的琥珀色。
一边,是摘下了星光的碧绿色。
回了回神,梅雪香早已走到三皇子的跟前,只见她微微欠了欠身,算是对这位统领模样的男子行了礼数,“将军,请带路吧!”
就这样,三皇子连介绍自己的机会都没捞着,梅雪香已如一阵溢着雪莲花芬芳的微风,脚步虽轻却以极快的频率向前,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生怕走晚一步就又被人扔回去似的。必须要离开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她才能想办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而活下去,是她重生后唯一的愿望了。
由于梅雪香是良国第一罪女,皇上听从了无心大师的建议,给梅雪香一个下马威。从伏仙阁到祭天台,便是一个京城的东与西。没有给梅雪香备马或是囚车,就是要让她徒步走过去,中途就算感到疲累,皆以不得耽误时辰为由拒绝稍作休整,等她来到祭天台,必是筋疲力尽,就算她想玩什么把戏,都筋疲力尽了。
梅雪香心里暗自大骂:她终于知道霞儿为什么给她准备这身衣服了!
这飘雪的严冬,她一人穿着如蝉翼般的霓羽薄衣,一双丝金绣花鞋早已踩在雪地里湿透了。从城西走到城东,得走上整整两个时辰,但这夸张的路程比起街道两旁驻足着看热闹的京城百姓,对着她妖冶的容貌身姿就是一顿肆意妄为的评头论足,梅雪香宁愿安安静静地,走上四个时辰也不怕。
这具身躯本来是如此虚弱,梅雪香附身也就一天的时间,也就吃了点素的不能再素的菜,根本没有力量与严寒抗衡,又加上这被京城百姓恶言调侃,出言诅咒,她屈辱与难堪一时无法疏解,又气又冷,寒风刮过,呼吸都是满腔的疼痛,难以忍受。就算梅雪香前世是一个意志多么坚定的特工,没有一个扎实的身体做支撑,此刻的步伐,也渐渐沉重。
但梅雪香愣是一个“求”字也不说,忍耐着凛冽寒风与恶言碎语,比起这些苦难,尊严才是她最宝贵的东西,她能冻死在这冰天雪地中,也能被活活烧死在那个所谓的祭天台上,可就是不能露出半分乞怜之色。这是对她有预谋的践踏,她再苦再痛也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用十二分的忍耐力承受一切。
此时的三皇子,更是被眼前的女子惹得心急如焚。
在他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他便心烦意乱了,他知道待会梅雪香将面临父皇与国师的刁难,他无力改变这个决定,但他作为良国的三皇子,赤焰火骑兵的现任统帅,他告诉自己,只要梅雪香说一句受不了了,他就让她上马,脱下他的貂皮披风亲手为她裹上。
如果父皇问起,他就说,怕她一路承受不住,到了祭天台时已经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