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艾力在离开时,为了防止梅丝丽逃脱,早就在门外一侧的门锁上安装了微型炸弹,艾力要确保,梅丝丽必须不能活着出来,必须百分之一百地死在房间里。
梅丝丽的气弹一引爆,便触发了超级炸弹装置,整个房间瞬间被炮火侵蚀。
炸弹的威力太大了,躲在隐蔽处的梅丝丽也无法幸免于难,一瞬间,樯橹灰飞烟灭。
梅丝丽将要在悔恨中闭上眼睛,弥留间,她对自己说,如果还能再活一次,一定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仿佛一切又归于平静。
“轰隆隆……”
爆炸所产生的巨大热浪仿佛要将梅丝丽湮没,黑压压的粉尘伴随着各种物件的碎片,化作巨大而不可一世的压力向梅丝丽侵袭而来。
惊慌失措,挣扎恐惧,气堵窒息,热浪袭人,梅丝丽难受得在弥天之际居然哭了出来。
是啊,她最怕难受,最怕痛了。
所以才拼了命地训练,拼了命地学习,小心谨慎地执行每一个任务,就是为了自己永远都不要再感受到痛。
各种各样的痛,任何形式的痛,都不要!
可现在,她又痛又难受,却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妈妈……妈妈……”
“妈妈,你在哪儿,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多少年梅丝丽都没有再想过妈妈了,可这时,妈妈的音容相貌却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对她这位陌生的母亲异常想念。
“妈妈,救救小丽,小丽不想就这样死去,小丽求求妈妈了,救救我……”
“救救我……”
“妈妈……”
火红色的热浪似乎越来越猖狂,漫无边际地包围着梅丝丽,滚烫伴随着疼痛越来越强烈。
是啊,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痛了……
妈妈离开的时候,好痛……
现在,好痛……
我的心,好痛……
那就到此为止吧我的生命,就让我立刻死去吧!
死了,就不痛了。
梅丝丽含笑闭上双眼。
……
当一个人以为自己死了,就这样不争气地离开人间,还会奢望,有一天会以其他方式醒过来吗?
这的确很难说。
因为,人死以后的世界一直都是个神秘的谜。有的人得以转世再入六道;有的人作恶多端死后便直接下地狱;有的人执念太强便化作一缕残缺幽魂游荡人间;有的人万念俱灰落得魂飞魄散终究变成了过眼云烟。
梅丝丽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数着日落……日出……日落……日出……
梅丝丽已经整整七天好端端地坐在这席黑金缎面的丝褥上了。
也仅仅是在刚才,梅丝丽才真正确认到——
自己没死!
她鹊占鸠巢,霸占着一个明明不是自己却与自己如此相似的身体,可却依旧完完整整地拥有着梅丝丽的记忆。
到底是回光返照?菩萨显灵?还是借尸还魂?死而复生?
她只记得在有意识的最后一刻,她不甘心,她很后悔,如果再让她重生一次她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这样的执念一直持续着。渐渐地,仿佛看见了妈妈那和蔼可亲的脸庞,她如此温柔地看着自己,似乎在对她说,“孩子,别怕,妈妈保护你!”
想到这,梅丝丽打起精神来,七天以来第一次动了动身体。这具身体的主人非常虚弱,梅丝丽用尽了全部意志,才挣扎着走下了床。
虽然来到这里已经一段时间,可还是第一次那么认真地观察着这个房间。
整个房间都挂满了写着朱红色怪异文字的黑金镶边符文,看料子,是上等的织锦。在房间的侧凹处,有一座高大的银架子,似乎是剑架,上面放着几把套着剑鞘的宝剑,剑鞘看出来是镀的乌金,剑柄上雕刻着极为繁复的文字,和墙上挂着的符文非常相似。
顺着剑架往上看,一面黑压压的天花板如一层厚厚的雷云沉重压顶,从天花板的正中心延伸出一块被劈开的粗壮硕大的柏树干。
数道由符文串接而成的门帘垂落在这个房间唯一一处大门前,除了一个镂空的高台窗,绝没有任何通向外界的出口。而这个黑漆大门顶端悬着用黑金桃木做成的匾额,上面用刚劲锋利的正书写着三个大字——
伏仙阁。
梅丝丽用尽全身力气向大门推去,只证明了一点……大门无法打开!
由于这具身体的主人太过柔弱,她无法判断是大门上了锁,还是这框着桃木的乌金大门实在是她无法撼动的存在。
十几年的特工经验告诉她,此刻必须冷静下来,因为她被囚禁于此的事实,已经不得不正视了。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为什么会被囚禁?囚禁她的人是谁?
整整七天了,一个人都没来看看她?就不怕这具娇弱的身躯饥寒而死?
是啊,她到底是谁?眼睛快速地搜索着房间每一个角落,她需要一面镜子,看看自己的容貌,可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
有人靠近!梅丝丽立刻做出防备形态,虽然身体还是非常虚弱,但她的感官还和以前一样,敏锐得不像人类,百里之内要是有一点动静,梅丝丽一定能听到。
“唉呀,真是倒霉,又要见到那个不祥人了。”
“是啊,真是麻烦,干嘛还要给她送饭,这不还有三两天就……”
“嘘!闭嘴!”一个声音紧忙把到嘴的话给打断了。
听起来是两个姑娘,脚步时而沉重、时而虚浮,判定不是练武之人。梅丝丽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放松警惕,扫过四周,寻找隐蔽位置。
一阵杂乱的开锁响音,而后“吱呀!~~~~~”一声。
大门就这样被打开了。
两名侍女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看都没看梅丝丽一眼,便把手中的餐盒“啪”地一声扔在桌上,朝梅丝丽作势大喊:
“喂,梅雪香,赶紧吃!”还有很多事儿呢,哪有时间伺候这个贱人。
其中一个女子想着,便往床的方向看过去,“咦?梅雪香那个贱人哪去了?”
另一名女子听到后也赶过来,朝床上翻来覆去,大惊失色,“那个贱人不见了?
梅雪香……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梅雪香?
这时,梅丝丽反向抓住天花板上的那棵柏木干,整个身体悬空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个女子,突然,这具身体的记忆慢慢涌向脑海中。
梅雪香,这具身体主人的名字,是良国护国大将军梅息烽的独女,如果没有记错,再过几天,就要行及笄之礼了。
她的母亲,自称妹喜夫人,本是南疆蚩国人,生的天姿国色,在战场上被梅将军所救,便也跟了梅将军,辗转来到了良国京城崇都,在将军府住下了。
十四年前那年的冬至,大雪皑皑,大漠王国的军师春戎,亲自率领十万大军压境,扬言要将良国一举吞并。
梅将军血战沙场,与大漠王国的十万大军殊死拼搏,最后惨死在良国边境的长川河水中。
而良国的军队很快便全军覆没,血染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