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叼起一支香烟点燃，而后又扔了一支烟给陈晓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些大陆仔真是土包子，就是没见过簸箕那么大的一片天。我告诉你，深圳和香港一河之隔，我常去香港溜达，什么样的大场面我没见过？客户就是上帝，我是按客户的要求来印刷广告，我这些广告违法吗？公关小姐从广义上来讲，有很多种说法，只是你的理解钻牛角尖了。伟哥怎么啦？伟哥最开始是治心脏病的，只是后来患者发现了它的副作用还有其他用途。八块腹肌的型男又怎么啦？身材这样健硕的男人是当保镖的好料，你又想歪了，我看你真是土得掉渣。”
陈晓磊被老板这么一说，觉得自己真是土包子了，显得有些尴尬。还没等陈晓磊说话，老板又把双脚伸到办公桌上晃悠起来，吐着烟雾继续说：“靓仔，不是我说你，你看看，现在有多少公仔还没有找到事做？睡大街，睡桥洞的盲流简直是数都数不过来。我要是吆喝一声，两分钟之内就有一个加强连的‘兵力’来抢着要干这份差事。我看在你是我邻居介绍来的，才把这份美差给你干，你还跟我讲条件。现在这年头儿，哪有工人跟老板讲条件的？三条腿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儿的人一大把。当然，我不是说你，我是说目前这种状况就这个样子，要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一份工作，哪怕是一份临时工。我给你25块钱一天的工钱，按现在的行情来看已经是天价了。25元可以买五毛钱一包的方便面50包，够你吃半个月了，干不干你看着办。”
陈晓磊已是无话可说，忙着说：“老板，是我错了，我去工作了。”
说完，陈晓磊就要走，却被老板叫住了：“靓仔，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最好不要忽悠我，别一出我的办公室就把广告扔进垃圾堆里，然后晚上就来跟我要工钱。我之前的一个员工耍小聪明，不但一分钱工钱没拿到，至今他还是三条腿走路。我希望你认真工作，别忽悠我。”
陈晓磊此刻感觉自己仿佛是掉进了虎穴，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嘴上答应得简直是悦耳动听：“老板，您放一万个心，我办事一向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老板，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您给我的三叠广告，我一张不漏地张贴完。”
陈晓磊这番话让老板听得像是喝了蜂蜜，脸上盛开出朵朵桃花一般，拍着手掌叫好：“好样的，你这样的工人我喜欢。好好干，回头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们本地的靓女给你认识。”
陈晓磊礼貌性地回道：“谢谢老板。”
说完，陈晓磊正准备跨出老板的办公室，不料又被老板叫住：“小陈，你知道这些小广告贴在什么地方最容易让人多看几眼？”
陈晓磊回答：“老板，您是专家，请您指教。”
老板说：“还是我来教你吧，关于伟哥的小广告要贴在男厕所蹲位对面的门上。男人如厕的时候有两大爱好，其一，男人蹲厕时爱看报纸；其二，男人蹲厕时爱吸烟。很多时候男人如厕是没有报纸看的，那么，他的注意力就聚集在厕所的门上，你就把伟哥小广告贴在门上，广告上下位置要把握好，尽量满足男人蹲厕时的视线在‘靶心’位置。男人平时没有耐心看这种狗皮膏药般的小广告，只有在蹲厕时才有足够的耐心看广告。也就是说，我做的广告要用最小的投入收获最大的收视率，明白吗？”
陈晓磊突然笑了，而后又忍住笑回答老板：“老板，我知道了，您的智慧是无穷的，高明。”
老板苦笑了一下说：“那是没办法呀，伟哥这种小广告只能贴在厕所的门上，难道你能想出办法贴在餐厅的饭桌上？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晓磊又笑了，说道：“老板，我可以多一句嘴吗？”
老板说：“可以，你说。”
陈晓磊看了一眼老板，欲言又止。
老板不高兴，他说：“靓仔，你说话干脆点，别说一半留一半，就算是放屁也不能走十二指肠，绕那么多弯弯拐拐。说得直白一点，放屁也不能放拐弯螺旋炸弹屁，放屁哪有拐弯成螺旋状的？我的意思很明白，需要你直说，干脆点。”
陈晓磊哈哈大笑：“老板，您真幽默。我的意思是，男人蹲厕时爱吸烟，这个时候是什么状态呢？形容得准确一点，那就是：前呼后拥（涌），男人前面是烟雾一片，后面是排山倒海，男人这个时候注意力集中在‘来匆匆，去轻松’的最高境界，哪有注意力去看小广告？”
老板愣了一眼陈晓磊：“你真是个草包司令，男人蹲厕比如五分钟就可以离开，可是大多数男人都愿意‘享受’排山倒海后的痛快感，愿意再呆几分钟来个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点残留，这个时候男人没有了紧张感，腾出时间就来看广告了，难道你没有类此经历？除非你不是个男人，否则怎么没有这种经历呢？如果这点我都不懂，我还能当老板吗？”
陈晓磊连忙说：“老板，您所言极是，我去贴广告了。”
陈晓磊开始了一天的张贴广告工作，先去男厕所贴广告，然后在电线杆、围墙上贴广告，陈晓磊这一忙就忘了其他的事。他正在街道公交车站点刷浆糊张贴小广告，城管突然出现，一把抓住陈晓磊，问：“谁让你到处乱贴广告？你这样胡乱张贴广告严重影响市容，还有，你这些广告内容有问题，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