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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8岁,遇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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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婉婷考上大学是2008年,正撞上北京的奥运会,对她们家来说,可谓双喜临门。

虽然是三年专科,但是已经足够让她老爹老妈兴奋若狂。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带着爸妈一起在麦当劳狠搓了一顿。

她憨厚的老爸第一次进这种快餐店,自然兴奋的合不拢嘴,看看这儿看看那儿,最后一拍桌子说:“来,祝贺女儿考上理想的大学,来,老爸敬你一杯!”说着端起可乐,一饮而尽。

老爸这个傻模样把对面的陈婉婷还有她那个神经质的老妈逗得哈哈大笑,于是乎她也端起了面前的可乐,装模作样的说:“来,祝老爸光荣退休!”然后,同样一饮而尽。

她妈在一旁看着这爷儿俩,早就憋不住了:“瞧你们俩没个正经形,不过今天老妈高兴,也喝一杯,我女儿考上了大学,以后的未来就不发愁了!”她笑着喝了一口可乐,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你们年轻人爱喝的这些东西,我怎么一口都喝不进去,还是粗粮营养健康!”

陈婉婷看着母亲的模样,一时间语塞,便笑着吃了一口汉堡,大喝一声:“祝奥运会举办成功!”

陈婉婷,一个地地道道的城里孩子,生长于工薪阶层的她,从小便秉承着父亲傻里傻气的性格,由于父母要她的年龄比较晚,所以在她考上大学的那一年,也是父亲光荣下岗的一年,这对老实巴交的父母,终于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把他们的宝贝女儿供成为大学生。

冰镇可乐灌入陈爸爸心里,令他极其畅快,他想起自己陪闺女复习的时候,在家都不能大声说话。当她熬夜奋战在灯下时,他们也陪着女儿一起熬夜。当她在考场上奋笔疾书时,他跟老伴全程晒在炎热的考场外,坐在滚烫的台阶上几乎中暑昏厥……

报道那天,陈婉婷快热晕过去了。

南宁师范学院门口,聚集着天南海北的学生,他们跟她一样,怀揣着美好的憧憬来到这里。

入学登记和注册,陈婉婷挤在门口的长龙里,憋闷的出不来气,然而当她在门口领好表格,准备填写个人信息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碳素笔居然都不出水了。

她横写竖写,对着笔一顿哈气,心中默念:亲爱的,难道你也是热过头了么?

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同学,她却没有心情观赏这未来即将驻扎的地方,此刻的她,窘迫的趴在桌上,希望手中的碳素笔不要这样不争气,她用嘴哈啊哈,将笔在废纸上用力划啊划,直到白纸磨破,也没有让那只报废的碳素笔创造奇迹,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表格上依旧一片空白,她扭头看了看四周,女孩们低头各忙各的,根本没人注意她。

这时,后排的座位上响起了一个男孩的笑声,将陈婉婷吓了一跳,她回头看去,三个男孩坐在后排放声大笑,聊得异常投机,中间那名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差一点从椅子上跌坐到地上。

新生聊得这么热闹,陈婉婷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仔细观察着他们,才发现中间的男生一直不停的在说啊说,身旁两个男生自然听后配合着笑的前仰后合。

第一眼看到他,她心里没多少好感,这男的明显趁人之危!他眼睛眯成一条缝,雪白的牙齿异常透亮,呲牙咧嘴的好像在说:“让你长得丑,连笔都不听你的话。”

她走到他们的桌前,看着中间的男孩,直不愣登的说:“喂,能借我根儿笔吗?”她说完晃了晃手里的笔:“没水了。”

这三个人停止了笑声,她也正好借机仔细看看中间的男生,他还算是三个人中最好看的一个。眼睛乌黑而明亮,眉毛浓厚上挑,微翘的嘴角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威风,他看了她一眼,把一跟笔放在了桌上,扭头继续跟这俩男生臭贫。

乱哄哄的教室,陈婉婷的心里也是乱哄哄的。她拿起笔回了座位,心里默默说着:丢人。

班主任老师是个年轻女孩,年龄跟陈婉婷差不多,她认真的听班主任进行入学教育,甚至用笔记录在本子上。

当她去还笔的时候,他已经走出了楼道,乱七八糟的影子里,早就没了他的行踪。回家后,她老妈告诉她:“以你老娘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借了人家的东西一定要还,这男的得罪不起。”

当她第二次站到他的面前时,是在依旧拥挤而沸腾的医院,那天她妈陪她去做新生体检,门口的长龙看不到尾,一项项的检查令她差点呕吐,但是她始终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她幻想着自己将笔还给他,然后郑重的和他认识一下,说一些感谢和客套的话,所以,抽完血后,她风风火火的跑进了二层大厅。他的身影出现在二层楼梯内,她看到了,那是二层男生体检处,她毫不犹豫的就冲了过去。

“喂,喂,这是你的笔,上次你先走了,我忘了还给你。”她再次直不愣登地看着他,将笔递到他面前。

偌大喧闹的男生体检站,突然冒进来一个姑娘,让护士和其他同学有些吃惊,一名男生赶忙放下了自己撩起的衣服,有些吃惊的看着她,谁都没想到有个女孩会突然跑上来。

“你干什么啊,这是男生来的地方,赶紧走”。一名女护士边说边把她往外推。

陈婉婷望着护士那硕大的粉色口罩,气不打一处来,心说你不也是一女的么?但是她没工夫搭理她,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穿着黑色花格衫的男孩,他的眼睛这么看,有点迷人。

过了半晌,他才接过笔,不在意的装进了兜里。

“一根笔而已,你也至于。”他的语气,冷,透着一股子自大。

现场顿时安静了。

他一言不发的紧绷着脸,看着眼前这个喘着粗气的女孩,她扎着清爽的马尾,一身米色的花格衬衫和黑色长裤,眼神空洞而无辜。

“对不起,我,我走错地方了。”时间大概有一分钟那么长,陈婉婷才将目光从男孩的脸上移开,环视了四周,尴尬的走到了楼梯口,准备飞速下楼。

“顺便告诉你,我不叫喂喂!”她刚跑到楼梯口,他的话就追了过来。

男孩说完后,用眼睛目送着看着这个略显傻气女孩离去,仍旧是一言未发,挽起胳膊准备抽血了。

陪着母亲走在回家的路上,陈婉婷按住自己抽过血的胳膊,脸色暗淡阴沉,母亲关切的问她痛不痛,她歪了歪嘴角,说了一句:“痛!今天,真的是好倒霉的一天!”

“妈,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班里让表演舞蹈,因为我有天生的外八字,所以跳舞特别难看,我就每天在咱家那个小院里练啊练,转啊转,结果,真正上台的时候,还是因为太紧张跳错了,当时满堂大笑,老师气的表演完了就狠狠掐我的胳膊。”

在路口等红灯,陈婉婷嘴也不闲着,跟母亲忆苦思甜起来。

“怎么不记得?那次你哭的可凶了,回家就抱着我大哭,我还跟你爸说你这孩子没出息!”她妈笑着说完,话题一转:“对了,今天下午体检时候你跑哪儿去了?我找半天都没找到你!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到处乱跑啊?”

她妈的话陈婉婷一个字没听进去,她两眼放空的目视前方,喃喃自语:“希望今天那小子没发现我是八字脚。不过,竟敢这么当众给我出丑,老子饶不了你!”

三天后,婉婷去学校领教材,拿到了一张军训的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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