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卷毛死胖子哪儿去了?你们谁看到了?”
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黑大汉,虎背熊腰,一脸横肉,模样像极了打篮球的奥尼尔,但此时却正捂着流血的脑袋使劲猛揉,怒气密布的黑脸上一双迷迷糊糊的小眼滴滴乱转,嘴里不住的大声咒骂着。
黑大汉的身后则是一堵布满涂鸦的红砖建筑,虽然轮廓依旧,却已破烂不堪,陈旧得就像维多利亚时代的遗腹子,又被无数丰乳肥臀和鬼怪小丑映衬的格外诡异,即便格瓦拉和马丁路德金的肖像偶露峥嵘,显露出不凡的思想,但时过境迁,只余几分不着边际的所谓沉淀。
如此看来,这里一点都不像纸醉金迷的曼哈顿,倒有点革命前的古巴街头味道,只是少了氤氲的雪茄香气,多了一丝大麻的特殊味道。
黑大汉口中的死胖子此时正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金色卷毛,躲在街角处的一个无门楼洞里捂嘴偷笑,半截板砖仍旧捏在手中不肯放下,似乎随时准备跳起来,再给黑大汉头上来一记凌空暴扣。
死胖子身旁则是一位长发飘飘的白人男子,神色不羁,眉目飒然,颇有几分嬉皮士风范,此时正警惕的不时向外张望,再往里,一个莫西干发型的纹身男正在墙边和楼梯上下四处找寻出口。
外面,不大会工夫,一群高矮胖瘦不等的黑人从四面八方聚集到黑大汉身边,刚开始还零零散散,不一会就乌央乌央的塞满整条街道,这些人或是头裹花巾,或是戴着墨镜,又或是袒胸露乳,有意无意的显示出满身的古怪纹身和若隐若现的疑似针孔,但手中却无一例外的提着铁棍砍刀,浑身透着一股无知无畏的不羁。
一部破烂得几乎只剩轱辘和车架的白色雪佛兰越野车随着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停了下来,紧接着两部哈雷机车赶到,几个身穿皮衣的黑人随即从车上跳下,神情倨傲不提,腰里还赫然插着不同牌子的手枪,随着衣摆晃动若隐若现。
“Bob(鲍勃)你这个惹祸精,我说不让你出门,你非不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吧,还非要看什么狗屁街头文化,这下好了吧?”长发嬉皮士回头盯着卷毛死胖子一顿数落。
“Caesar(凯撒)同志,你说话要凭良心,这事能怪我吗?你满世界打听打听,哪有大白天就明目张胆向人要钱的,不给就来硬的,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抢劫吗,还有没有王法了?”卷毛死胖子回嘴道。
“行了行了,就你屁话多,我看你还是长点心吧,David(大卫)不是早就跟咱们说了吗?这是哈林区,大苹果城正宗的黑人社区,别说抢劫强奸了,就是贩毒杀人也根本不算回事!”长发嬉皮士叹道:“唉,我真恨不得就踹你两脚!”
“要是踹两脚能让咱们脱身,那我还巴不得呢,你来啊……”
卷毛死胖子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长发嬉皮士刚要再骂,纹身青年却突然回来了:“大哥,这栋楼的窗户全部从外面钉得死死的,根本出不去啊!”
“那可咋办?”死胖子瞪着小眼问道。
“咋办?凉拌呗!”嬉皮士无奈的摇摇头,随即把注意力重新转回门外。
此时,被围在中央的黑大汉正在不住嘴的嚷嚷,似乎是在解释刚才的事情经过,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的长发嬉皮士最后也没听懂这些标准的黑人切口,略感失望之时,一阵震动突然传来。
纹身男赶紧掏出手机,小声嘀咕了几句,挂断之后,才说道:“大卫也没办法,他说这里连警察都不敢进来,所以咱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脱身,大卫会安排一部汽车等在圣约翰教堂门口?”
“NND,这里还真TM邪乎!”嬉皮士骂过之后立即问道:“到那个什么鸟教堂有多远?”
“大约两公里!”纹身男答道。
“这么远?可现在外面全都是人,还都带着家伙,硬闯肯定行不通啊……”嬉皮士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倒有个主意!”惹祸的卷毛死胖子突然说道。
“有屁快放!”嬉皮士此时的注意力全在街上,眼见那伙黑人已经散开,开始逐门逐户的分头查找,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这还不简单,把咱们身上这层皮扒了不就行了!”死胖子说道。
“鲍勃,真有你的,惹祸是一把好手,馊主意也是满肚子都是啊!”嬉皮士刚刚夸完,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一下犹豫起来:“这套行头可是咱们盗宝要用的,如果现在扔了,那行动时咋办?”
“哪还管得了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否则今天就出不去,还能盗个鸟宝啊!”胖子不以为然道。
“唉,看来咱们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嬉皮士叹道:“鲍勃,你跟Nikolas(尼古拉斯)快动手!”
“别老是鲍勃、鲍勃的了,我总听着就像是在喊一个蛋蛋!”死胖子一边揪着自己头顶的卷毛猛拽,一边嘴里不住的嘟囔,“大卫……靠!什么狗屁大卫,还是叫曾一鸣比较顺口,这小子就是偏心眼,给你俩起的代号多好,一个叫凯撒,一个叫尼古拉斯,先不管是不是听着洋气,但起码还像个人名吧……”
直到“嗤嗤嗤”的声音开始响起,死胖子这才住嘴,随着“嘣”的一声脆响,卷毛不见了,过于白皙的脸皮也不见了,取而代之一张天生婴儿肥胖脸。
这张胖脸刚开始还被憋得通红,随后渐渐恢复到固有色值,白里透黄!头顶也已变回原有的黑色板寸,鸡窝似的发套和薄如蝉翼的脸皮,连同几块用以改变体型的垫衬已被一股脑的扒下撸下。
对面的长头发的嬉皮士同样不见了,一旁的莫西干纹身男也消失了,而是重回原来的毕澄和黄峰,几乎不约而同,三套白人嘴脸已然被扔到墙角。
几乎同时,三人相视一笑,毕澄又赶忙让黄峰和耙子把上衣反过来,三个人又对调了一下穿上,一番折腾整理之后,三个人一前一后的悄悄溜出没门的楼洞,重新走回街上。
刚出门,三人便立刻被一伙黑人围住了,毕澄的脖子上还被顶上一把锋利的廓尔克弯刀,黄峰和耙子也没好到哪儿去,早已被紧紧扭住了胳膊。
头上仍有血迹的黑大个立刻凑了上来,对着三人一阵远看细瞧。眼前这个胖子似乎有些眼熟,个头也差不多,可又分明不是,虽然黑大个刚才被板砖拍得有点迷糊,但总能分出人种肤色,于是趴在耙子脸上看了半晌,最后失望的摇了摇头。另外两个人就更不像了,黑大个只能转身摇了摇头。
“AreyouJapanese?(你是RB人)”
问话的是一个脖子里拴着指头粗金链子的黑人,戴满戒指的右手此时正按在腰间的枪柄上,一脸的不可一世。
“No,WeareChinese!(不,我们是中国人)”
这句话比较简单,毕澄自然听得懂,于是立刻操起半生不熟的英语答了一句,最后还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加了一句中文:“你他娘才是鬼孙王八蛋呢!”
“What?”问话的黑人没听懂,却看到毕澄表情有异,于是立即追问。
“IsaidweareChinese,notJapanese。(我说我是中国人,不是什么鸟毛鬼子)”毕澄继续绞尽脑汁,又生挤出几句来:“Wearetourists,andwehavenomoney。(我们是来旅游的,身上没钱)”
“Nomoney,really?(没钱?真的?)”黑人明显不信,问话是的时候已然向四周的同伴挥了挥手。
“你他娘的手往哪儿捏,这是老子的神鸟,知不知道?”
眼看耙子正捂着裤裆呲牙咧嘴,似乎马上就要再次爆发,毕澄立刻甩过去一个十分严厉的眼神,接着又对黄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