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了三天,我连院子一步都未曾踏出去过。本已经焦急万分,这使得我几乎要发狂了。
府内气氛怪异,大家说话做事都瑟缩的很,悄声来悄声去,我竟然什么都打听不到。再去问那几个侍卫,翻来覆去还是前言,再多的也探听不出来。
指望蒲夏能来了之后说上一两句,结果她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竟然难得出现一次。每次又都是神色匆匆。寥寥数语之间,我只知道二公主已经三日未曾饮水进食,让本来已经担忧的我更是胆颤心惊。
这王府里远不如皇宫大内来的复杂,但是遇见传位之事的时候,照旧能够血刃亲人、照旧能够冷酷无情的。
今日蒲夏再来与我食物,我看着她端来端去,突然有了决心:“蒲夏,你能带我去见长公主吗?”
她浑身一震,抬眼看我:“你不应去见她。”
“我若不见她,怎么能知道二公主的消息。”我苦道,眉心已经紧紧皱起。
“……凤玉也不见得对你如何好。”她突然道。“你何必为了她屡次以身试险?我说了,你若是不快活,我能带你走。”她眼神变得灼热,似乎要将我盯穿一个洞般。
我呼吸一窒,别过脸结结巴巴道:“蒲夏,此事、此事以后,再从长计议才好。毕竟我……我一个男人,能走到哪里去?”
“只要有腿,四海皆可去。”蒲夏又道。
我看她一眼,再未说话。
我转身去看窗外那高耸的墙壁,听见蒲夏在我身后放好东西欲要离开的声音。我咬了咬嘴唇,转身鞠躬道:“蒲夏,求你去请长公主过来,我、我有事……”
她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埋怨我一般。我心虚的别过头,她便离开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我一个,府内的辰钟又响,我知道已经是酉时,又是一天快要结束了。二公主也是再一天未曾进食。我看着桌上已经凉掉的饭菜发呆。
“你叫我?”突然长公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吓了我一跳。
我连忙起身行礼:“璃帅。”
“坐吧,什么事?”她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这让我忍不住心慌。人越是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时候越惊慌。她本身是谋略奇才,战场官场一路顺风,并不是什么善角。我亦不知道要如何去对付她的心思。
于是,待她坐定后,我一撩裙摆跪在她的脚边,俯首贴耳道,“请、请长公主放了主子吧。”
“凤家祠罚以六十日为一期,你想必也是知道的。因此无有可能。”她道,突然轻声笑了一下,“原来你知道我要来,还准备了饭菜?”说罢不客气的拿起碗筷就去品尝,把我晾在一边地上。
这快秋的日子本就冷,我那棍刑只是结了疤,并没有好利索,再加上这几日什么也未吃。我本身已经虚弱之极。跪在地上,不消一会儿就觉得膝盖骨发麻发痛。
她却不理睬我,慢慢吃着饭。
我不敢抬头,也不敢乱动。明知道她是故意要为难我,也不敢发出一声不满。
然而她吃饭的时间委实太久。我先是受不住了,左腿撑着重量,让右腿歇息,接着右腿撑着让左腿休息。后来却已经分不清是那只腿痛一些,额上身上都冒了冷汗,膝盖跟沉沉的两块石头一样,一直往地面压下去,痛得浑身发抖。撑在地面上的手心里全是汗,稍微移动一下,地板上就留下一块水渍。
长公主低头瞄了一眼,问:“可是跪累了?”
我摇头道:“不敢……”可惜我那声音抖得连自己都听不下去。
她呵呵一笑:“起来吧。”
“是。”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要起,没想到跪得太久,刚站起一半,双腿就一下子入了血液,麻到没有知觉,整个人就一下子摔入了长公主怀里。
我大口喘着气看着她,她便紧紧地盯着我,接着她伸手钳住我的下巴,一下子就咬了过来。
她疯狂的啃咬着,我在她的动作中一片混乱,毫无抵挡的余地。接着她狠狠一咬,我的嘴里顿时满是血腥味,舌尖紧接着传来一阵刺痛。
她才慢慢的放开了我。却依然把我环在怀内。
刚刚哪一出,太过激烈。她那整齐的发丝有几缕凌乱,眼内湿润润的,嘴角带着我的血,一脸狂肆。她伸出猩红的舌头,轻轻的舔走嘴角那丝血,仿佛很享受似的眯起了眼睛。
这时候的她,充满了某种魔魅的诱惑。那种危险,似乎能够让你与她一起堕落地狱也心甘情愿。
我被她怔住了。
“王栾……”她声音低低哑哑的,“我想要你很久了。”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璃、璃帅……”
“你其实,注定应该是我的才对。”她道。
她这话的口气太过危险,以至于我立即挣扎了起来。
“璃帅,这于理不合!我是二公主的侍君,您、您这样……”
“所以一回来我就把她弄进了祖祠!”她打断我的话,突然把我往起一提,接着袖子一挥扫落满桌的饭菜,把我猛的压上了桌子。
我的脊椎撞到了结实的木头,半个身子被撞的发麻。
“璃帅!”
“你是不是想知道你那可怜的小妻主好不好?”她笑着问我。
我缓缓点头。
“她好的很。除去没吃没喝之外,我没动她一个寒毛。可是,你也知道,凤家祖祠里无光无声,她若是再不出来,恐怕就疯在里面了,对不对?”
“是……”我抖着嘴唇道。我突然明白了她要什么。
“好王栾。”她笑着,似乎还如之前那般温和,“乖王栾。真是我最最聪明的孩子。你知道要用什么来换了对不对?”
我闭起眼睛点了点头。
她又笑了一声:“真是乖孩子。”
接着我感觉她的手扯开了我的衣领,我浑身一抖,猛的推开了她。
“不!”我哭着喊道,“璃帅!不要!不要这样子!我是一直深爱着你,但是,你现在这样,是让我违反了夫德。”
“王栾。”她唤我,“王栾,你看我!”
我泪眼朦胧的去看她,我看着淡淡的笑着沉稳冷静的凤琉璃。
“王栾,我要一个人,从来不曾要不到过。”她道,“红柳是,你也是。得了他,我独掌天下兵权,得了你,我——”
“主子,王爷回来了。”蒲夏在门外冷清的打断了她的话。
长公主微微皱了眉头,看看我,轻轻叹气,她脸色一变,又成了那个从容淡定的长公主。她退后两步,整理整理仪容,转身走了出去。
“好好看着他。”她对蒲夏说道。
“是。”蒲夏垂首而立,应声道。
长公主这才点点头,出了大门。
我从桌子上慢慢滑到地上,只觉得连指尖都还在发抖。怔怔的看着脚尖。
突然蒲夏走了过来。
“我说过,让你不要去找她的。”她淡淡的指出事实。
我抬头勉强笑道:“至少、至少我得了能救她的方法。”
“你真是糊涂。”她又道,“二公主虽然未有长公主这般名满天下,能在这样荆棘丛生的王府内活到现在,你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么?她总是懂得自救的。你不要反而帮了倒忙。”
我浑身一颤。
她见我久久不说话,便道:“以后千万莫要再做傻事,去招惹长公主。你惹不起的。”走到门口,她正要出去,突然又道:“二公主怕是早有算计,应该不出几日,就能脱身,你且耐心。”
“谢谢你。”
“勿谢。”她简短的说完,转身出去,关了门,把我一人留在房间。
我听了她的话,心里渐渐安心了。于是有一件事情就渐渐不对劲的浮现脑海里。
长公主说:得了红柳,我独掌天下兵权,得了你,我——
红柳乃是安宰相爱子,皇族血亲,得了他的心自然是有利可图。
可是我……
得了我能有什么好处?
长公主究竟想说什么?
我坐在地上,脑海里一片纷乱,却怎么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