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询抱起十三,走向床榻。虽不知到底十三这出去一趟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十三心中的不安、烦闷、难过,他全都感受的到。
把十三轻轻放在床里侧,脱了绣鞋,盖好被子。莫询也除了自己的鞋袜,合衣躺下,然后很是自然的伸臂把十三揽进怀里。十三没有像小时候一样顺势滚进莫询的怀中,而是突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冲着莫询说道,“二师兄,我们忘了脱衣服了。”
十三这性子,莫询十五年来已经适应了,可此时他还是想扶额。
没管莫询什么反应,或者说脱衣睡觉天经地义的事情要有什么反应,十三把自己的外衫罩衣一件件脱下,只余贴身的亵衣,把被子一拉,转头问纹丝未动的莫询道,“二师兄,要我帮你吗?”
唉!
莫询叹了口气,乖乖脱了衣服,免得十三又瞎折腾。这小傻瓜,不知道这是折磨他吗?
待莫询只留贴身亵衣躺下,十三很是熟练的滚进莫询的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手臂环上他骨肉匀称的腰身。
轻薄的衣料越来越阻隔不了上升的体温,十三温热的鼻息带着丝丝的痒喷洒在莫询的胸口,一下下挠抓着莫询的心。
莫询忍的辛苦,十三却遵从自己的内心吻上了莫询的唇。虽是轻轻的一啄,却是十三第一次主动且正经的吻。
“莫询,今天我才知道,其实我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喜欢你。一想到以后的几十年的生命中如果没有你,我的心就像被生生挖去一块,难受的要死。”
十三说完竟然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不想哭的,两岁以后她基本就没怎么哭过了,哭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可是此刻她却是怎么忍都忍不住,泪水就那么往外流,擦都擦不及。
莫询不禁把十三往怀里紧了紧,十三说出这番表明心迹的话,他心中自是欢欣不已,可是那化不开的眷恋与不舍绝不是空穴来风。
“你个皮猴子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就算捅破了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不会先砸到你这个小矮个儿!”
十三难得伤春悲秋一回,被莫询这么一说瞬间激起了斗志,噌的一下坐起来。
“谁是矮子?我是还没长大好不好,和我一般大的也没比我高多少,据说我爹长得很是高大,等我长大了也一定是个伟女子!”
“嗯”,莫询从善如流的点头道,“若像了凌教主倒也算得上是个顶天立地的伟女子。既然如此,那哭哭啼啼的做那小家女子状作甚?人生在世,沟沟坎坎在所难免,更甚至荆棘密布举步维艰,若要到达心之所向必要当机立断,披荆斩棘。而且,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永远在你身边。”
十三眼睛一亮,“莫询!”
“嗯。”
“这世上数你最好!”
“我一直知晓。”
“我要和你说件事。”
“说吧。”
十三长吁了一口气,决定把今夜这皇宫一行告诉莫询,“我和萧天易签了血契……”
#####
十三只知道凌揽月被她的便宜师父带走了,却因自己烦心事颇多没注意最该抓狂的霍铭轩没有动静,甚至都没有出现。
其实霍铭轩已经悄悄被送回了烈焰门,而霍威如常的带着自己的“儿子”去了平安镖局。须知霍铭轩还得那治疯症的解药,霍威也已经屈服于三皇子萧天禹。
这次三皇子亲自来了平安镖局见霍威。
一番的虚与委蛇礼贤下士后,终于进入正题。
“霍门主,本王今日得了些精铁,想请霍门主做几样兵器。”
萧天禹说的很是随意,可是霍威却知道没这么简单,恐怕是要烈焰门做了大量的兵器,以备不时之需。这不时之需怕就是夺嫡不成,逼宫时用的,这当初和陆知远已经想到这一层。
“能为王爷效力,是在下的荣幸。霍某斗胆,望王爷事成之后,能让小儿做个正常之人。”
萧天禹朗声笑了起来,“霍门主见外了,令郎假以时日,必当恢复如初。本王在京郊有一处别院环境清幽最宜静养,令郎在此处修养必当事半功倍。”
霍威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霍铭轩”这个质子还是当定了,萧天禹不是个轻易信人之人,尤其此等大事。
萧天禹的算盘拨的很响,南越千墨给他提供精铁铸造兵器,这些精铁通过平安镖局混进东岳。为何找上烈焰门?除了天上掉馅饼这档子事,还有就是烈焰门镇门三宝,这三宝若是用于作战可谓所向披靡,奈何烈焰门的祖训门规摆在那里,只有历代门主知晓制作之法,而且这三宝只能用来抵御外敌。所以历来各方势力尤其是朝廷,无论敬酒罚酒,烈焰门都是不吃。况且烈焰门并不是什么随意揉捏的软柿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可没少发生。但是此时情况又略有不同,霍威姓霍并不姓薛,为了儿子未必会遵什么薛家祖训。
如今萧天禹得了烈焰门,如虎添翼风头无两。而萧天恒得了裴擎苍后,又得了被逼无奈只得归顺的萧天易,也是胜券在握。
于是真正的夺位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再说说十三并未急着去出海寻找随云岛,而是先回了云雾山。这一路倒也遇到过所谓的埋伏,魔教的就不用再提,奇的是万毒宗也得了消息来劫凤仪。
这一次且不说性子温和的凤仪见着万毒宗的人发了狠,就连莫询也因着萧天易的“无耻算计”勇猛异常,落凡在一而再的挑衅下也毫不手软招招毙命。
魔教的人根本没有人是这三人的对手,只能在人数上占上风,可依然敌不过三人。而万毒宗的人主要是在一个“毒”字上,可惜凤仪是个百毒不侵的,以全盛之态对付万毒宗他一人足矣。
十三呢?十三负责捡漏,看哪个装死就给他来个弄假成真,或是专门“补刀”,从一开始的心里发慌已经变得“麻木不仁”。
可以说师兄妹四人一路上是踩着尸体回到了云雾山。
随云岛的事,十三并没有想过隐瞒。可就连读书最多的凤仪也从未听过,至于落凡则是一言不发。
最后十三还是觉得应该去找落凡,因为那一对碧玉葫芦还是什么血玉阴阳葫,落凡在看过之后说它们不属于这个世界,还有十三用那个诡异的吸血碗看到了未来。她总觉得落凡知道什么,却是没说。
十三的房间在落凡和莫询中间,于是月黑风高之时,十三决定去找落凡问个究竟。为什么不是白天?一来是介于上阵杀敌时十三那畏缩样让众师兄们实在觉得丢脸,甚至连自己也惭愧的很,于是一回山,凤仪负责把云雾山的典籍翻阅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随云岛或者那对葫芦的蛛丝马迹,白日里落凡与莫询就督促十三这个拖后腿的。二来十三觉得落凡不说肯定是不愿别人知道。
几声“笃笃笃”的敲门声后,十三听见一声“进来”。
于是十三应声推门而入,月华随着缓缓打开的门扉泄了进来,衬得垂眸打坐的落凡更似那月中仙人。此番情景惹得十三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大师兄,你成仙了?”
落凡对于十三诸如此类对他来说毫无用处的话从来不予回应。
十三的马屁算是拍到了驴身上,但是这对十三也是毫无影响,依旧笑嘻嘻的向落凡走去。
“大师兄,我想跟你打听些事。”
落凡睁开了双眸,抬眼看着十三,“你可知当日你与萧天易所言我全都听了去?”
“啊!”十三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落凡,落凡说死了也不像听墙角的人。
“所以你与萧天易签了血契也在我意料之内。”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阻止我?还有,大师兄,你,你是不是也是那随云岛的人?”
十三问完,落凡沉默良久,眼睛看着十三却不似在看十三。这样怔怔出神的落凡是十三从未见过的,他冷傲,果决,不留情面,神秘似那不食烟火的仙人,可是从未有过这样的神情。
“我不知道,来云雾山之前发生了很多事,我是我,也不是我,或者说我是谁?”
落凡说完,十三才意识到那神情是茫然,茫然若失。
“或许我真是随云岛的人,让你去找萧天易除了云雾山的安危,还有我自己的私心。”
十三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算计她的竟然是落凡!她该如何做?这回轮到十三沉默了。
眼下血契已签,说什么也是枉然,无论是震惊,失望,心痛,统统都要收起来。
“那么,你可知道血契如何解除?”十三没有叫大师兄,虽然尽力克制,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落凡没有言语,似是无力的摇摇头。
“那你可知随云岛如何去?”
落凡依旧轻轻摇头。
十三这次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走了好久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山顶。
云雾山之所以叫云雾山,是因其高耸入云,山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但所谓高处不胜寒,八月的夜里,在这云雾山的山顶上不比平地上寒冬腊月好几分,可以说不相上下。
此时十三从那一鼓作气爬上来的劲头中缓过劲来,渐渐觉出凉意。
催动内力御寒?十三笑了,是嘲笑,嘲笑自己。
就在此时十三感觉到不远处的一股陌生气息靠近,于是厉声呵道,“是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