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如画，但是凤凰城却如一方烟云之作，三米不见人的浓雾完全包裹住这座以着钢铁闻名的华国二线城市。
吐了口吐沫，杨一凡咒骂了一声无良钢铁厂小煤窑日夜喷吐着浓烟，骑着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旧二手自行车，向着在市中心四利购物广场旁边写字楼18层的良友商贸公司骑去。
杨一凡无父无母，孑然一人，除了与人合租的小隔间之外一无所有，二十多岁的青年骑着的破烂自行车还没有车后座。鉴于无法坐在车后座哭泣，所以没有一名姑娘看得上长得也其貌不扬的他。
吱呀！
“哎呦，我草！”
“你他吗眼睛瞎了吧？作死不要命了？”
尖利的刹车声随着尖利的咒骂声同时响起，一辆四个圈纯黑色轿车斜插在人行道上，而杨一凡则一只脚套着淘宝几十块钱的耐克鞋踏着地面，另一只鞋飞出老远淹没在浓雾之中，仅剩袜子的脚丫子斜搭在自行车上颤抖了两下，然后垂头丧气的耷拉下来。
距离仅仅不足一厘米，万幸没有撞上，但是这个惊心动魄的场景让杨一凡冷汗顺着后脖子哗哗流下下来。看着面前叉腰穿着貂皮，膀大腰圆的悍妇自下车就开骂还没停过嘴，吐沫星子更是迸溅了方圆几米，杨一凡无奈的嘎巴了一下嘴巴，没有出声。
“大姐，你这车不下五十迈开了过来？这大雾的天？这是人行道啊！”
杨一凡跳着脚找回那只飞入浓雾里面的耐克鞋，然后对着在自己身后不依不饶喝骂的悍妇耐心的讲着道理。
“你哪只眼睛看见五十迈了？老娘这是要回自己家，没看见小区门口在那么？你不知道看着路？这要是老娘撞死了你，不得再换一辆新车？老娘可是刚刚开熟了这辆！”
杨一凡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想咋个意思？这娘们之前撞死过人？我出来前算过卦啊，今日没有血光之灾啊？得亏了这刹车真不错，三米距离竟然还能在四五十迈的速度上刹住。
“大姐我错了！您别说了成么？这左右咋俩都没事，就这么算了吧？”
杨一凡忍不住道歉认错，虽然那个所谓的小区门口还在五百米开外。凡事别讲道理，尤其是对手开始不讲道理的时候。
“就这么算了？就这么算了？”
蹬着恨天高的悍妇紧了紧脖子上的狐狸皮，胡萝卜粗的手指头差点杵进杨一凡的鼻孔里。
“可不就这么算了？不过大姐，我得说两句，你今天可要小心些了！”
“呦喝？你他娘的还敢威胁老娘？信不信老娘一个电话过去，直接把你扔进护城河？”
厌恶嫌弃的看了看杨一凡身上的地摊货羽绒服被擦破了一个大口子，破旧的棉絮随风飞舞，悍妇退后了两步，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仿佛杨一凡身上有异味一样。
“大姐，您赶紧回家吧？这么大的雾，您再吸点进去，这得让你吃多少补品才能排出毒来？”
杨一凡赶紧赔笑，心说我不和一个眼看要倒血霉的人一般见识，尤其是女子，还是腰粗如石柱子的中年妇女。
“哼！小伙子，日后走路看着点！”
悍妇明显被杨一凡说动了，白眼一翻，开门上车油门轰响，杨一凡赶紧拽着自行车后架子脱离四个圈的车头前，奥迪车轰的一声顺着人行道开了出去。
“唉！不听话啊不听话！”
杨一凡怜悯的看着绝尘而去的奥迪，摇了摇头。
看了看自行车原本已经不堪重负的车圈彻底瘪了，杨一凡只好双手托起，将它扔在了一旁的垃圾箱旁边，悠哉的步行上班。
大约一分钟时间一晃而逝。
嘭！
一声巨响在前方遥遥传了过来，然后一个挂着四个圈的车轱辘从天而降，蹦跳两下，滚滚沿着奥迪离去的方向跑了回来，直接停到杨一凡的脚跟前才转了个圈，躺了下去。
“怎会来得如此快如此猛烈？不会闹出人命吧？没把我说的话往心里去？”
杨一凡面色一整不复悠闲，小跑几步透过浓雾，赶到小区门口，散发着淡淡寒光的双瞳炯炯有神，凝视着现场的惨烈一幕。
黑色奥迪车彻底散了架，四个轱辘四散奔逃，车前脸完全瘪成了一团废铁，浓重的鲜红色血浆顺着车门流水般低落，一根笔直的手臂粗细钢管穿透前挡风玻璃，穿透暴起的安全气囊，在驾驶位上一穿而过。透过侧面碎裂的玻璃看去，那根钢管不偏不倚沿着悍妇的额头中心穿到后座位置，胖脸彻底被毁，直接爆头！红白相间的脑浆和血水，漫过车门，在车缝处流淌而下。
在不远处停着一辆翻滚了一圈的四轮中型垃圾回收车，而那名本应该开车的驾驶员正惊慌失措的站在一旁，哆嗦着双手按着电话。
杨一凡眉头紧锁，原本平凡无奇的大众脸上透漏出淡淡的清辉，恍若黑夜之中的烛火驱逐了面前的浓雾，无言的弥漫至奥迪车的惨剧之中。
慢慢绕着奥迪和垃圾回收车转了一个大圈，杨一凡又回到刚才站立的位置，复又回头看了看来的方向。
太阳初升，浓浓的大雾立刻如同滚汤泼雪般奇迹的瞬间消散，不远处的行人纷纷看到了面前凄惨的一幕，惊叫声过后就是急匆匆的围拢而来，指指点点，随即在恐怖阴森的场景映照下，再次躲得远远的，不敢再靠近，不过也不愿就此离去。
十几分钟后，顶着警灯，拉着警报的交通通勤车急速的赶到现场，快速的下来几位警察拉起黄线围住车祸现场，将报案的那名垃圾回收车司机叫到一旁，同时四周环视着是否有可供证据的视频监督点，同时不断劝说着围观群众早点散去。
杨一凡恢复常态，脸上附着的淡淡清辉消散不见。他抬起头看着奥迪车上空几米的位置，双目之中流露出伤感和歉疚。
“真的非常抱歉！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原本看你面相，应该是断胳膊或者断腿的伤势，将养数月便无大碍，受些罪过换得你日后小心些总归是好的，所以没有极力阻止。希望你早日投胎，下辈子行事千万小心些！”
低声呢喃几句，杨一凡瞳孔之中反射出一丝明亮如同暖阳，奥迪车上方的空气突然滚动了一下形成一圈微型气旋，一抹肉眼不可见的淡淡虚影无声哭号了一下，随即缓缓消散无踪。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这雾有古怪？理不当如此？”
“理不当如此！”
杨一凡重重的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的对着不知何处怒目瞪视了一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