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树此次远行,目的有二。
一是如果能一路打听着找到师父自然最好。她想求师父安下心教自己一点真材实料的功夫。每次都靠着宝贝取胜,方便归方便,可总觉得胜之不武。另一方面,自己也确实好奇这个宝贝的奥妙所在,一定要向师傅问个明白。
第二个目的,自然是去挑战江湖至尊,武林盟主。
传说这武林盟主冠绝群雄,神功盖世,旷古烁今,罕有敌手。江湖能有今日之风平浪静,全凭盟主之威名,震慑四海。
关于武林盟主的长相,他深居庄中,能见到他真容的人少之又少。加上江湖快报的传播量十分有限,又不能指望画师纤毫毕现的精准还原,更多人也都是道听途说——有人说他身高八尺,络腮胡子,面若金刚,不怒自威。嚯!真可怕!
但木小树呢,并不害怕。
这样的人也不是没见过,上次碰到个专门劫道的,见到自己一脸垂涎,非要娶回去做第八房老婆,尚未来得及造次,一看到腰坠还不是把头磕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她嗑着出城时顺手从集市上买的炒货,一脸轻松,蹦蹦跳跳的赶着路。
赶着路。
赶着……
木小树的脚步越来越迟疑。
咦,武林盟主住哪?
虽然她肯定杨三柳必然知道,可出门的时候那么留了那么帅的字条,现在回去问他岂不是太没面子!
那就问别人咯!既然武林盟主那么出名,混迹江湖的人应该都知道他在哪儿。你问她自己为什么不知道?高手和高手都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她才不屑于像个崇拜者一样四处搜集对手的情报,没听说过同行相轻嘛!
木小树远远看到前面林子入口处有间简陋的酒肆,收好瓜子核桃,拍拍衣服上不慎沾上的瓜子皮,急急赶了过去。
“哎,掌柜的!”她拍了拍酒肆招牌底下一个高她两头的人:“认识武林盟主吗?”
“……掌柜的?”被叫掌柜的人缓缓回头,逆着光,一股威压扑面而来。
“耶?你不是掌柜吗,走开走开,别挡我路……哎等等,你知不知道武林盟主住哪?”
被如此有眼无珠之人冒犯,萧幼清本不屑于理睬。可是方才目光无意碰上对方炯炯发亮的眸子,却忍不住为之停留。
按说自己见过的俊男美女有如过江之鲫不胜枚举,这一对视竟叫他怔住半晌。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歪着脑袋仰着脸,一脸元气十足的等着答案。和他的高大威猛比起来堪称娇小柔嫩的身段,让他忍不住想起新发的豆芽菜。粉琢玉砌的一张小脸上,最数那双清澈无暇的眼睛摄人心魄。
明明是个秀气又水灵的丫头,张口却偏偏一股江湖草莽的语气。
江湖人都这么有趣吗?
“你找他干嘛?”
“切磋。”木小树摩拳擦掌。
哈哈哈!她刚刚说什么?是他听错了还是这棵小豆芽脑子坏了?
萧幼清没忍住从鼻子里嗤出一声蔑笑。察觉到对方面色不善之后,赶紧端正表情,有心挑逗,弯下腰凑到木小树耳边开始毕恭毕敬的瞎掰:“武林盟主曾经昭告天下,他不接受师出无名的小喽啰的挑战。你说不出师出于谁,没什么响当当的名号,连武林盟主家大门都进不去。还想切磋?恐怕……啧。”他撇撇嘴,一手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折扇,刷的一下在脸前打开,边扇边摇头。
“进不去大门?打烂不就好了。”木小树气势凌人。
“嗬!女侠好气魄!还未请教?”
“你……是怎么一只手开折扇的?”
“乡野村夫手掌粗砾,比较容易碾开,叫姑娘见笑了。”
乡野村夫当然是显而易见的胡说八道。至于手掌粗砾?嗯,要不是有男人骨节分明的特征,这般的白皙修长恐怕是连天香楼最肤质细腻的花魁都要羡煞。
木小树眉头拧了起来,做思索状:“你这扇子上的味道是……好熟悉,奇怪,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呃。”萧幼清收起扇子,双手一拱:
“在下萧幼清,幸会。”
“哼哼,你听好了!我叫木小树!虽然我有在凌安小有名气,”木小树有些心虚的看向别处,“你可别到处跟人说你认识我充面子啊!”
哟,听这语气好像还是个知名人士。按说自己出来也有一阵子了,怎么丝毫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做了个揖:“久仰大名。”
“哎,我问你,你之前那么捧武林盟主,莫非是他手底下的狗腿子?”
萧幼清当然不是武林盟主的狗腿子,自然也不是店老板。你见过穿衣服这么浮夸的店老板?……是是是,哪怕他是商界奇才分号遍布全国,但就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店,连房子带地皮全卖了怕也值不起萧幼清的一把折扇。
这把折扇有多贵?这得问问当今圣上萧幼徵。毕竟是御笔亲题赠与其弟泽王,谁敢出价?
可是泽王不在王爷府吃着天山进贡的葡萄、福田运来的荔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个偏僻的破店门口?
因为比起日复一日瘫在软榻上品尝山南海北的珍馐佳肴,明显自己去寻找更有意思嘛!你看,这不就被他寻到一例美味?他已经兴趣盎然,迫不及待想品尝一番了。
萧幼清有意隐瞒身份,并迅速进入店老板的角色:“怎么可能!我就是个开小客栈的掌柜,你不是问我知不知道武林盟主住哪儿嘛,我这店里每天见到的武林高手层出不穷,去挑战武林盟主的可多了,我当然知道他住哪。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姑娘就在小店住下,明日一早,店里给您备好快马,您再上路,如何?”
“……还、还要骑马吗?很远?”木小树有点心虚的发问。
“很远。”“掌柜的”十分笃定。“莫非,木姑娘是不会骑马?”
这个掌柜的有点欠揍哎。但木小树并不打算和他计较,
“瞎说。我会!”
骑马……应该不会很难吧?
“如此甚好,木姑娘请随我入店。”
木小树半信半疑跟着萧幼清进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