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在城主府内穿梭着,现在的城主府寂静一片。
潜入城主府已经有了一会,天也放亮,但是城主府内已经难见活人的影子。
“使毒的人简直是丧心病狂,这不就相当于是屠城了么?”郎心暗道,这明月城如今连人影都没有,怎么打听消息呢?
转眼便是辰时三刻,城中的毒气已经全然散去,也不知是何原因,毒物竟然没有丝毫的残留,但城中遍布的尸体依然触目惊心。
“嘭”,一声轻响将郎心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声音来自城主府外,要不是郎心正准备离开也不会发现墙外的动静。
纵身越过两丈多高的围墙,郎心看见了倒在墙边的一个身影,那身影的主人还在挣扎着。
“不能死!”心中涌起这个强烈的念头,郎心仿佛着魔般冲了过去,眼前的身影竟然有些似曾相识。
“你听说过月亮的故事吗?”
“嗯?你说。”
“月亮上住着月老,掌管着天下所有有情人的姻缘,只要有情人对着月亮许下白头到老的誓言,那么月老就会为这对有情人种下姻缘种子。”
“傻瓜,原来,你是想我们也向这月亮许个白头偕老的誓言啊?”
“啊?讨厌啦,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天下那么多有情人,月老一个人能忙过来么?”
“应该忙不过来吧,所以这天下有情人并不是都能成为眷属。”
“那些人真可怜,或许有些人会因此而郁郁而终,或许……”
“秋泓,我们许个愿望吧,向月老求一颗属于我们的姻缘种子。”
“我们的婚事不是长辈已经认可了么?”
“我要向月老许愿,让我们能生生世世相守,无论身处何地,明月为证,就算天涯海角,亦或地狱无间,我都要回来,陪你到老。”
“傻瓜,你懂我的心思,我也明白你的心意,此情天地可鉴,我也愿意与你白头到老啊。”
“秋泓,我听兄长说,北方有座明月城,那里能看见天下最圆最大的月亮,你愿意和我去看那轮明月么?”
“你愿意和我去看那轮明月么?”
舒秋泓的梦中不止一次的响起这句话。
“我愿意,无论天涯海角,直到天荒地老。”舒秋泓呢喃着,眼角也在不知不觉间流出两行清泪。
“夙夜人未醒,执手相伴眠。听微风几许,拂过伊人耳畔,一落秋泓映君心,红尘漫漫甘此生……”
一阵轻柔的歌声响起,听得舒秋泓惊醒了过来。
“你……”全然不顾现在身处何地,舒秋泓凝神看清身前的人后,呆了片刻。
“是我,”眼前这人的笑容如此熟悉,还是那么的温暖,还是那样的让她心安。
“哇——”舒秋泓那长久以来的委屈终是化作了泪水,毫无顾忌的、尽情放纵的在身前男人的怀里发泄了出来。
“是我不好,对不起。”郎心看着怀里的舒秋泓,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明白此时再多的语言都不如拥抱能让对方安下心来。
舒秋泓已经有多时没有如此放下心来过,只觉的长久以来心中背负的担子一下子就如云烟散去,双手紧紧搂着郎心便沉沉睡去。
郎心看着怀里的未婚妻,心中的那处柔软为之触动,曾经的山盟海誓犹在耳畔,回想起来,自己的从军之行让舒秋泓受了多少苦已是不得而知。现在的他能做的只是这样静静的抱着她,安静的,直到她醒来。
时间过得飞快,明月城中的幸存者感受到了最后的那一丝危险已经远去,便开始出门收拾残局。几乎没有任何损伤的房舍和遍地的尸体形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让胆大者都是不寒而栗,更何况那些胆小之人。
此时的郎心和舒秋泓是在城中的一间客栈之内,对于这次偶然又仿佛是命中注定般的相遇让郎心的京都之行又起波折,不过郎心对这个波折并无怨言。
郎心和舒秋泓是青梅竹马的玩伴,郎心的父亲被贬职后一直与舒秋泓一家为邻,当时郎心与舒秋泓都还年幼,后来随着两人年龄增长,情愫也是悄然积蓄。
郎舒两家长辈也是看得明白,便默认了郎心与舒秋泓的关系。
郎心比舒秋泓大一岁,在郎心二十岁行冠礼那一天,郎心的父亲郎久威便问明了郎心与舒秋泓的心意后,和舒秋泓的父亲约好日子带儿子提亲。
一切都很顺利,那段时间也是郎心的父亲过的最开心的时候。
但事与愿违,两家都已经开始置办婚宴之时,边境上战事吃紧,而庚寅大劫的影响还在,郎家被强行要求出一名男丁服役。
郎家男丁已然不多,也就是郎久威生了三个儿子,算是香火旺些
郎心是兄弟三人,他排第二,哥哥郎珩才识过人,但只是一介书生,参军打仗凶多吉少。弟弟郎煜尚未成年,郎心不忍弟弟冒险,便向父亲与舒秋泓的父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郎心从十五岁开始随师傅学艺,武功招数自保已然无虞,此为参军的依仗。如果这次的战事最终需要后方的支援,那么郎心去明显好过两个兄弟去。
两家的长辈最在意的还是舒秋泓的想法,毕竟婚期已近,却出了这样的事。
舒秋泓的决定倒是让两家长辈汗颜,“君生妾在,君死妾亡,心哥无论做什么,我都支持他,只求能够平安回来。”
当时,郎心与舒秋泓一个二十一岁,一个二十岁,战事一起,只能分隔两地。
不过郎心起初并未直接就被派往边境前线,而是在军营中参与训练,由于郎心的一身武艺,以及颇有才识,被前锋营的将领看中,挑去做了副官。
但事情也是一波三折,派系内斗,郎心又被调至旗兵,辗转又做过传令兵,伙头军等等,直至平北战事全面铺开,郎心才一步一个脚印的在前锋营中脱颖而出。那时,他已经二十三岁,而舒秋泓也已经等了他两年。
两人的感情只能靠着一封封家书维系,但并未因此淡下多少,反而让两人的心更加贴近。
郎心的最后一封信中是这样写的:秋泓,战事已经明朗,或许不日就见分晓,那时我就可以回去和你完婚,等我。
舒秋泓看完已是泪流满面,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但天意弄人,就在两家人都在等着平北大军的好消息时,却传来了两军同归于尽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