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南下倒也顺顺利利,赤风等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但是他仍不敢掉以轻心,眼看到了安徽境地,赤风唤来明辉。
明辉精神抖擞的催马过来,“王爷,您唤属下?”
“嗯……”赤风忧心忡忡的点点头,“明辉,眼看着就出了河南入安徽,这些年你跟我游历四方,也知安徽的情形,所以本王有些隐隐的不安啊。”
明辉知道赤风在担心什么,去年,安徽境内大旱,庄家几乎颗粒无收,朝廷不但不拨粮赈灾,反而变本加厉的收取重重赋税,好在赤风游历自此,亲眼看着百姓缺衣少食的惨状,于是上书朝廷减免赋税,并请求朝廷拨款赈灾。
赤风亲自开口,朝廷自然不敢怠慢,可是谁都知道,不管朝廷播下多少钱粮,真正到了老百姓手里的几乎微乎其微。由于时间紧迫,赤风没时间一一核查到底被一级一级的官员盘剥了多少,只得自己出面向富商大户筹集钱粮。
百姓感念赤风的恩情,但对朝廷的漠视态度感到气愤,要不是赤风极力安抚,恐怕民变一波接着一波。
如今,皇上南巡至安徽,那些早就心生不满的百姓,尤其是江湖侠士肯定会向皇上讨要个说法。讨说法的方式有很多,赤风担心的是百姓讨说法的方式过激,最后演变成围攻銮驾,刺杀皇上的重罪。
明辉紧锁着眉头,不安的看了一下不远处的銮驾,“王爷,明辉知道您担心什么,为今之计只能是加强防范,真要发生暴乱,咱们也只能拼死护着皇驾。”
“嗯,保证皇上的安全是重中之重,但是,万万不能伤及百姓,他们若不是被朝廷和地方官员折腾的苦不堪言断不会做出逆反之事,所以安抚与防范要做好。若是江湖侠士出手,难免会有一场恶战,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人送命。”
明辉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路程,“王爷,天黑之前咱们还能到到边界驿站,那个驿站咱们以前去过,驿站前面是块开阔地,后面依山,若真有袭驾之人,不可能贸然从前面进攻,怕会事先埋伏在山上,只待天黑以后,从山上杀下来。”
“嗯。”赤风点点头,思忖一番,“不用担心,这不是还没到安徽境内吗,驿馆早已得到皇上南巡的消息,恐怕这会早就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布置好了,今夜的安全咱们就不必担心了。不过,我想今夜出去一趟。”
明辉跟随赤风多年,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王爷是想先入安徽去找旧友?”
“呵呵……”赤风满意的看着明辉,“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了,嗯,我的确是要去会一会他们。”
明辉嘿嘿一笑,“王爷,明辉陪你一起去吧,好久没见到他们了,也快忘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滋味了。”
“不,你留下来……”
“为什么?”明辉不由得心急起来,“穷乡出恶徒,万一您一个人去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太后交代?”
“我能出什么事?你也知道念秋在这队伍里,我让你留下来是让你保护念秋的还有端木果……”
“端木果?王爷是说公主轿撵中的那个小丫头吗?”
“嗯。”
明辉想起在京郊十里亭时赤风曾让他给端木果牵马的情形,如今又听赤风让他亲自保护那个小丫头,心中满是疑惑,他不明白,端木果只不过是丐帮中的一个医女,为何要享受和公主一样的待遇。
见明辉好久不说话,赤风口气沉了下来,“怎么?让你保护两个女孩子很为难吗?还是怕保护不好?”
“不不不,王爷交代的事,明辉就是拼死也得办好,只是明辉不明白,这端木果是何许人,竟让王爷如此上心。”
“不用问那么多,你照做就行!”
“明辉啊,你怎么这么笨,是不是整天跟着赤风跟傻了,怎么不会看事了,你平时不是很聪明的吗?这会倒糊涂上了!”
听到宇文澈的阴阳怪气,明辉急忙拱手道:“明辉见过宇文帮主。”
“天天见面,天天施礼,天天说一样的话,明辉,你就不能换个打招呼的方式,比如你见到我就说,宇文帮主你又英俊了,宇文帮主……”
“宇文帮主,你还真是自恋!”赤风一盆凉水泼了下去。
“赤风,你插什么嘴啊?我说的可是事实,不是自恋!”
“嗤……”
“敢用鼻子哼我?赤风,你怎么就长了张欠揍的脸啊,要不是看着念秋的面子我早就一拳打下去,让你的臭脸成白板!”
明辉早已习惯了两个人的互损,努力憋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赤风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你要是手痒了,改天咱们就痛痛快快的打一架,眼下我可没心情和你比试,晚上跟我出去一趟吧。”
“去哪?”
“问这么多干什么?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当然要问了,万一你把我卖给一位半老徐娘当男宠怎么办?”
“这不正合你意?”
“合意个鬼,我可是一个洁身自好的有为青年,当男宠太没地位了,衬不起我这帮主的身份!”
“别废话,去还是不去!”
“去,干嘛不去,当男宠也不错,最起码吃穿不愁!”
“你算没救了,我也懒得和你说!眼看着就到驿站了,你准备一下,安顿好皇上咱们就出发!”
赤风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河南和安徽的交界处几乎是一个三不管地带,所以也是各势力聚集的地方,这些势力大都是被逼无奈站上为王的好汉,当然也有一些穷凶极恶的悍匪聚集在这里,从而掠夺过往商人的财物。
跨省交界去有着稀稀落落的几个山头,山头虽小但是绿树环绕,成为各方势力极好的藏身之所,在这几个山头之中就有一位侠肝义胆的好汉陈冲。
陈冲原本是一介秀才,只因屡次科考都名落孙山,这才弃武从文,希望在有朝一日能投身军营,从此戎马一生有所建树,没想到,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驾崩,新皇即位,而新皇登基至今不但没有继承先皇的治国之道,反而与先皇民为天的宗旨背道而驰,如今世风每况愈下,军营里也不再是热血沸腾的景象,于是,陈冲心灰意冷,放弃了戎马一生的念头,转为回家务农,却被恶吏的重重盘剥,眼看着就要没饭吃了,这才狠下心,跟几个要好的兄弟杀了恶吏,抢了官银,分了粮仓,然后带着些志同道合的兄弟跑到这三不管地带隐藏了下来。
陈冲的名声好,自然有许多侠肝义胆的江湖人前来投奔,转眼间,这座小小的山头已经聚集了上百号的弟兄,也使得陈冲成了这山头上独一无二的大当家。
此刻,聚义大厅里灯火通红,陈冲稳稳的坐在头把交椅上,借着灯光看着手里的书籍。虽说陈冲弃文从武,但是喜爱读书这一点还是没有改变,所以他虽是武夫,但也是个有文化的武夫。
陈冲看书看得正入神,二当家卢毅却沉不住气了,桌上的酒碗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端起来,反反复复好多次,这才梗着脖子咋呼道:“大哥,你就先别看书了,三弟到现在还没回来,都快急死我了!”
“嗯?徐峰还没回来?”陈冲终于将书本放在了一边,抬起头来向房门外看去,“怎么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徐峰出去多久了?”
“从早上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大哥,你说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休得胡言,在咱们兄弟几个当中,数老三主意多,反应也甚是机敏,他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就安心坐在那喝你的酒吧。”
“唉,老三不在,这酒喝的也没滋味,喝酒嘴里跟含着一口白水,除了凉,屁感觉都没有!”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爽朗的笑声,“二哥,我回来了,你是不是高兴的白水也能喝出酒味?”
“老三回来了,嘿嘿,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徐峰笑意盈盈的走进聚义厅,将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插在了腰带上,“大哥,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快坐,你二哥等你等的好辛苦。”
徐峰挨着卢毅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就凑到鼻尖上闻了闻,“嗯,好酒啊,正好赶路赶的口渴,既然二哥说这酒没滋味,那弟弟就替二哥喝了它!”
卢毅是个嗜酒如命的家伙,眼看着这碗酒被徐峰一杨脖喝了下去,不由的舔了舔嘴唇,“三弟,三弟,给哥哥留一口啊,别都喝了啊。”
徐峰一抹嘴角的酒渍,将空碗递到卢毅手中,“二哥真是小气,喝你碗酒你都这么心疼,还说惦记着弟弟,原来光嘴上惦记,心里却全在酒上。”
卢毅将酒碗倒过来凑到嘴上,喝下那最后一滴,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的说道:“嘿嘿,二哥是真惦记你,你不回来这酒当然喝的无味,不过二哥没那本事,不能把白水喝出酒味来……”
“哈哈哈,二哥,你还真是让命不让酒,弟弟喝你一碗酒,还你一坛子酒可好?”
“当真?”
“当着?”
“那酒呢?”卢毅仔细打量着徐峰的身旁,别说一坛子酒了,就连一杯酒也是没有的。
“三弟就会糊弄二哥,酒呢?”
“别急啊……”徐峰抽出纸扇,唰的展开,靠在椅背上悠闲的扇了起来。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酒在哪?”
徐峰瞧着急躁的抓耳挠腮的卢毅,抿嘴一笑,坐直身子靠近卢毅神秘的说道:“酒就在二十里外的驿站里,还都是宫中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