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羽推来了白泽,装作失神的样子,连连后退了几步,回过神的白泽知道自己失态赶紧坐正,也不敢看皇帝,只能猛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借此壮胆。
见他这般模样北宫羽很是满意,皇帝已经看上自己,萧芈又早就对自己表面心意,白泽这个样子倒正中自己下怀,现在她已经成功挑起两位男子的嫉妒心,白泽一向谨慎现在也露出把柄了,还是被皇帝和皇子抓在手里。
皇帝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白泽,白泽深吸几口气缓了过来,知道中了北宫羽的计,抱拳轻声说道,“末将不胜酒力,单杯独饮,感时伤怀,想起少时家中贤妻,一时认错,还望陛下恕罪。”
“你好生坐着吧,你为朕尽心尽力无心顾忌家中妻子,朕怎能怪你,应该向你赔不是才对。”皇帝虽这么说还是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北宫羽趁白泽与皇帝耗着的时候,偷偷塞给萧芈一朵曼珠沙华,“去我厢房等我,明珠在弦音阁外,把花交给她,她会帮你躲开众人,记住出去的时候不要看我。”
萧芈虽然不悦但还是点头答应,他的告辞恰好好处,皇帝正想身边所有人都散了,见他走的很干脆,皇帝很是满意,看着白泽还低着头放缓了神色,“随朕把表演看完,朕的身份可不能暴露,快起来吧。”
北宫羽还是佯装受惊,缩在一旁不敢说话,皇帝见了怜香惜玉之情暴增,赶紧喊来了妈妈让她扶着北宫羽回房歇息,皇帝望着北宫羽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肯回神,只是想起白泽方才的样子有些犯难。
白泽是自己的忠臣,又手握重兵为自己立下赫赫战功,他若是真的看上那名舞女,自己向纳她为妾恐怕不妥,可自己又不忍割爱,思来想去还是按兵不动,让北宫羽在再这里待上一段时日。
歌舞升平乃是一大乐事,对皇帝更是如此。
北宫羽被妈妈扶回厢房时笑得合不拢嘴,“小羽啊,喝你那杯酒的,就是当朝最出名的白泽,白将军,他身边那个穿黄袍的人,就是当今圣上,我瞧他们看你的眼色想来是看上你了,你又是书寓,今朝是准许书寓以寻常女子一样出嫁,你啊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才一推门一股龙涎香入鼻,自古只有皇帝才用这香,北宫羽一惊准备后退却被一把抓住,那人力道很大,抱起她就一把关上了房门。
北宫羽抬头对上一双眼睛,眉眼间一缕愁丝,接下来就是一吻,生生落在她的唇间,北宫羽瞪大了眼睛准备反抗却被压在了床榻上。
北宫羽左手攥拳提气,血剑顺气而出,就在她想动手时,那人把头埋进了她的发间,温柔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声音略微沙哑,“羽儿,若父皇看上你,把你选进宫,本王该怎么办。”
“殿下?”北宫羽惊呼,赶紧收了剑准备推开萧芈,却被越抱越紧,北宫羽没办法任由他闹脾气,“请殿下安心。”
“羽儿认识白将军。”萧芈起了身定神看着北宫羽,柔声问道,从他眼中北宫羽分明看到了不安。
北宫羽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殿下若想夺得皇位,还需借助白将军之手,小女子接近白将军自然是为了助殿下早成霸业,殿下若信我,只需全力协助我,其他事情我会帮你处理,我北宫羽一向一诺千金,答应殿下的事一定能做到,三年为期,请殿下自重。”
“好,我信你。”
萧芈一身才气,能文能武,又精通乐器,自小通读诗书,又与文人能将结交甚广,只是自古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他只能屈于大皇子之下,有如此贤能的子嗣却无法发现,当今皇帝也不过如此。
还没等北宫羽回话,一把长剑贯穿月色,穿透窗户笔直向北宫羽刺来,她一惊一把推倒萧芈,躲开了长剑。
那柄长剑生生扎进了木质地面,击起无数碎屑,北宫羽反应极快把萧芈从床榻上拉起,拦在了他身前,寒风从屋外穿透而来,带着冷涩的剑气荡漾在屋内。
插进地面的剑受内功前置剧烈震动飞出了窗外,下一刻一人一剑破窗而入,剑锋所指北宫羽眉心,北宫羽还没看清来者的面容,一只长剑擦脸而过。
“羽儿!”萧芈手中没有武器,抓起桌上的蔬果,一把抓住北宫羽的手拉到了自己身后,长剑直逼,他将苹果拍在了剑锋上,抱着北宫羽绕到了窗边。
“何人,敢刺杀本王?”萧芈死死拉着北宫羽的手不舍得松开,生怕她出一点意外。
北宫羽目光冷静,宛若皎月,审视着眼前人,蒙面剑客也死死盯着自己,目露凶光,“殿下,此人是来刺杀我的。”
萧芈有些吃惊,片刻后这种惊讶转变成怒火,北宫羽没想到一向温婉的二皇子竟然会如此震怒,“想杀羽儿,先过我这关。”
蒙面人哪管萧芈,只顾着冲向北宫羽,一挥一劈都想置她于死地,北宫羽每一次都躲避的恰到好处,她没有急着出手,一点点试探来者的功力。
底下的歌舞宴会还没结束,楼上的打斗声被琵琶合奏掩盖,这刺客倒是选的一个好时候,萧芈不知从哪找到一把扫帚,单手抓起就与刺客过招。
刺客的身法不错,对付萧芈的同时还有精力向北宫羽出招,见刺客下一招是朝萧芈去的,北宫羽浅笑拉开了他,一脚踹在刺客小腹上,这一脚力道很足,生生把刺客踹出好几米,撞在桌上打翻了满桌的蔬果,乒乒乓乓的落下来。
“羽儿?”
北宫羽心想,师傅的教诲不能忘,自己当初就是太相信白泽才落到这个地步,萧芈才刚相识短短两年,自己会武功的事还是瞒着比较好。
“哎呦~”北宫羽身子一软倒在萧芈怀里,假装受了伤捂着脚踝,柔柔弱弱地爬在萧芈的怀里,“殿下,我的脚……”
萧芈抱起北宫羽,眉头微皱,好不心疼,北宫羽看着刺客还倒地不起,暗笑道,敢暗算我,不让你吃点苦头怎么行,回头对上萧芈一脸担忧的表情,有些动心。
这张俊秀的脸上分明写满了愁字,浓密的黑眉早就揪在了一起,眉眼几处好不容易被掩住的怒气却被北宫羽发觉。
刺客此时已经站了起来,提剑疯砍,被北宫羽踹了一脚刺客疼得失去理智,见到东西就砍,北宫羽抱着萧芈在床上翻滚躲过攻击,这一连串的攻击可真的把萧芈激怒了。
萧芈翻身而起,一把拽起棉被盖在刺客身上,没有视野的刺客疯了似的到处乱撞,萧芈也趁这个机会把刺客一举拿下,北宫羽很是满意,这样一来就用不着自己动手了,这个萧芈看来是真心待自己好,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当年的白泽不也对自己体贴入微。
“说,你是谁派来的!”萧芈一把扯下他的面纱,双脚将他扣住,用从他手中夺来的剑抵住他的脖子。
蒙面人这才冷静下来,自知无法全身而退,战战兢兢说道,“是白泽派我来的!”
北宫羽镇定的看着蒙面人的眼睛,见他眼神躲闪必有古怪,自己身为剑客自然知道身为剑客的荣耀,因剑而生也应为剑而死,此人稍稍受迫就供出自己的主子,白泽也是越来越不会用人了,不过他怎么会派刺客来杀自己。
“白泽?”萧芈还想问什么,突然身下冒出黑烟。
北宫羽反应过来把他拉走,只见刺客的身体迅速干瘪,皱纹爬上他年轻的脸庞,健康的古铜色肌肤被枯黄所替代,眼神渐渐暗淡,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没了气息,他那双怨毒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北宫羽。
这是破血散,北宫羽在剑宗待了这么多年自然认得,所谓毁尸灭迹,这个样子自然无法调查刺客的身份,看来这刺客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既然只求一死为何出卖白泽,还有一点,哪有下人直呼主子名讳的,此事定有古怪。
可萧芈并不这么想,从心里恨透了白泽,急切想叫他从现在的位置上滚下台来,北宫羽拉着萧芈劝说好久,一说他对殿下今后有帮助,二说殿下急于出手会对殿下不利,不过只有北宫羽自己知道,自己哪肯让白泽没了官位这般轻松。
命明珠送走了萧芈,北宫羽和****开始整理,厢房被刺客这么一搅和今晚怕是睡不成了,连棉被都给劈的稀巴烂。
整理完内务底下人早就散了,****一声不吭,想必是在怪小姐不让她们动手,刺客冲进来的那一霎她和明珠早就发觉了,北宫羽一直暗示她们不要轻举妄动,她们这才没进来救驾。
“****,你的伤怎么样了,若好了帮我跑个腿。”北宫羽提笔随意写了书信交给****,回到床榻上小憩。
“你去为难月儿了?”白泽端坐在桌前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
“白将军,哪里是我为难她啊,分明是她为难我,你不是说她功力尽失吗,怎么还有这气势,你看看我脖子上的红印子,就是给她手上的血簪划破的。”木门凝扑向白泽却落了空,生气的甩袖依在一旁。
白泽一把抓过木门凝的衣领按在桌上,眼中的怒气难掩,“木门凝,月儿岂是你能比的,你若再敢为难她,我就要你狗命。”
“将军当日那番话早就让北宫羽对你心生怨恨,如今你又这么护着她,凝儿不懂!”木门凝眼中含泪,惹人怜爱,“凝儿如此爱慕将军,为何将军待我如此。”
“我和月儿的事岂容你多问,你只用好好做自己分内的事!”白泽放开木门凝甩袖而去。
月光冷涩,照着归人的身影,显得如此凄凉萧瑟,一席白衣与雪色融为一体,若有一抹红在他身旁是否能成就更美的画卷,可这抹红被他亲手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