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并没有在刑部待太长的时间,确定几乎没有遗漏之处后就回到了东宫之中。
刑部尚书吴用则是来到了刑部大牢之中。
刑部大牢在地下,常年不见阳光,里面阴暗,潮湿,死气沉沉,到处都是皮开肉绽的犯人,不过刑部大牢很大,而且关押的都是重犯,所以里面的犯人并不是很多,大概只有一百多人而已。
柳墨就被关在刑部最后面的一间牢房之中,大部分牢房都是一间关着一个人,但是柳墨那里却有着六七个人,蓬头污面,双眼猩红,这些人都是这大牢之中最凶神恶煞最狠辣的犯人。
他们不见得会欺负新来的,但是只要有了足够的条件别说是欺负新来的,哪怕是将其杀掉,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因为他们都是死刑犯,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他们的手上动辄数十条人命,这六七个人当中有两个的修为是在圣者境界。
这个条件很简单,那就是不在对他们动刑,没有金钱,没有美女,没有权势,但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
刑部大牢的构造非常坚硬,即便是巅峰圣者也不能毁坏牢房分毫,所以他们从来不会担心有人会破坏大牢逃出去。
吴用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迈着很是欢快的步伐走到了柳墨那间牢房的门口,朝里面看了过去,一看之下,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
那六七个人,其中两个圣者,剩余的都是天脉巅峰的强者,是这所监狱之中最强的几名犯人,但是现在却都是以各种姿势或躺或趴在地面,身上满是鲜血一动不动。
柳墨衣衫破损,略显狼狈,满脸嘲讽的看着在门口站立的刑部尚书吴用。
吴用伸手推门,然后走了进去,双眼扫视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那几个人,然后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示意狱卒将他们拉出去。
“柳公子身手倒是不凡,解决那几个废物竟然只是乱了一丝衣衫。”
吴用接过狱卒递过来的一张椅子,放在屁股下面坐了下去,对着柳墨说道。
柳墨席地而坐,并不在意周围肮脏的幻境,对着刑部尚书微微一笑:“吴大人为何前来?难不成是要放我出去吗?”
“柳公子说笑了,再过几****便着手审理你的案子,你就不要想着出去了。”
柳墨脸上恰到好处的浮现出惊讶之色,道:“吴大人就这么自信我一定会死?”
“你一定会死。”
“我看不见得。”
“自信是一件好事情,但如果是自负的话吴某奉劝柳公子下辈子还要改一改这个坏脾气。”
柳墨微微一笑,说道:“那就谢过吴大人的好意了,不过我很好奇,为何一定要等几日再审?今日不行吗?”
“最近两日还有一些要紧案子要处理,哪怕我再想杀你,也要拖延两日,要不然陛下那里没办法交代。”
“吴大人这般明目张胆的说要杀我,就不怕被别人听到吗?”
吴用面色毫无波动,眼中满是不在意之色:“谁能听到?况且听到又如何?”
柳墨正了正身子,将衣襟放下盖住双腿,认真的说道:我建议吴大人还是今日审我为好。”
“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再过两****怕齐飞云身上的毒素就散了。”
吴用双眼一眯,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微微一顿,随即恢复正常,意味深长的说道:“柳公子说笑了,不过你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我一定要杀了你吗?”
柳墨撇撇嘴,冷笑道:“大家都心知肚明,吴大人就不要掩饰了,要杀我的人不是你吧?是太子,不过我也很奇怪,我们之前的摩擦虽然不算小,但是也没有大到他会牺牲一个堂堂吏部侍郎来嫁祸我的地步吧?”
吴用道:“这一切本没有什么,公子如果非要有个理由就怪自己太聪明了,聪明的人有很多,但是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锋芒毕露,初入京都便名满天下,这不是福,是祸,是你的祸。”
“这份祸并不大,但是当你得罪了太子之后这便是最大的祸。”
吴用语气森然,笃定非常。
“你们在怕我?”
柳墨低头沉默了半晌,然后突然开口问道。
吴用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柳墨:“你不过天脉巅峰的修为,我为何要怕你?”
柳墨摇摇头,否定他的话,接着道:“如果你不怕我,为何非要杀我?”
吴用沉默,没有开口。
柳墨也随之沉默了下去,片刻之后他突然抬起头来,眸中满是惊奇,轻声道:“知草?”
吴用的瞳孔骤然紧缩,呻吟在一瞬间急促了一些,然后再度恢复平静。
他抬头看着柳墨,这是柳墨第一次认真的看着吴用的脸上,那张脸略长,阴冷,严肃,无趣的脸,但是现如今那张脸上却有一双猩红的眼。
柳墨与之对视,顿时感到滔天血腥与森然杀气扑面而来,竟然将他呛得呼吸都显得困难。
但是柳墨却没有害怕,也没有后退,他笑了,他的脸上满是笑意,甚至和以往那玩世不恭的笑意不同,他这次笑得很纯粹,甚至称得上憨厚。
但这样的笑容被吴用看在眼里只觉得是那样的可怕。
“你太自作聪明了,早晚会因为你的自负而付出代价。”
吴用身子一松,后背靠在椅子上,滔天席卷的血腥散去,淡淡道。
柳墨耸了耸肩,满不在意:“我现在已经付出代价了,不是吗?”
吴用闭着双眼,一直守在太阳穴不停的揉着,起初很慢,最后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紧接着他猛地睁开眼睛,一股凶煞血腥的感觉弥漫了整个牢房,将柳墨禁锢在原地。
然后他走到柳墨面前从腰间拿出一枚药丸,塞入了柳墨的嘴里,顺着柳墨的食道进入了胃中,这一切做完之后,那血腥气才消散掉,吴用也没有继续坐回椅子,而是背着一只手走出了牢房。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很有权势的人走起路来都喜欢挺直腰板负着一只胳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体现出他的身份不凡和无量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