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扇门,似乎不是门。”
叶黛儿秀眉轻蹙,道。
“这是一种心灵上的结界,看透了自然能过去,看不透,他依然是门,是打不开的门。”
柳墨笑着道。
“我想试试。”
叶黛儿面容坚定,随后起身走向了升仙门。
两者越来越近,升仙门上散发出淡淡柔光,光芒照耀叶黛儿的身体,将其引领进了升仙门内。
柳墨的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叶黛儿的天赋很好,但最近一直都在柳墨的羽翼之下,所以一身本事都无法展现出来。
这一次能够靠自己的本事进去升仙门,相信对于叶黛儿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眼看着众人全部进去,行之涯似乎有些着急。
“这破门,比小师叔坐的石头还要难缠。
”行之涯抱怨道。
可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自己突然间愣住了,眼中的神色逐渐变成了喜悦。
小师叔的石头?
“哈哈哈哈。”
行之涯突然间仰头大笑起来,然后给了莫难测一个挑衅的眼神迈开步子就走进了升仙门中。
这一次,天铁之门没有阻拦他。
柳墨一行共八人,此刻已经走进去了六人。
“走吧!”
莫难测站起身子,说道。
“好。”
柳墨将墨泉放在地面,让他自己乖乖趴着,然后和莫难测并肩朝着升仙门走去。
他们两个彼此对视一眼,纷纷面露微笑。
凭借他二人的天资,早就能够进入这升仙门了。
只是柳墨担心叶黛儿,莫难测担心行之涯,所以两个人很默契的留了下来。
想到行之涯最后那个带着挑衅的眼神,莫难测就觉得额头青筋直蹦。
这臭小子,等他出来非要教训教训他。
两道光芒闪过,柳墨以及莫难测的身影消失在了升仙门前。
一行八人,不到两个时辰,尽数步入升仙门。
那之前消失的老头子再次出现,在这老头子的前面行走着一个中年男子。
这男子嘴角含笑,头顶天,脚踏地,身穿龙袍,满身的紫薇龙气。
此人正是大唐之主,唐王李冥。
“陛下,你的眼光果然不会错。”
老头子站在李冥背后,笑着道。
“不是我的眼光,是他们的眼光。”
唐王轻笑着。
柳墨等八人没有一个是他自己训练挑选的。
莫难测等人出自剑炉,有羽听南教导,羽听南的目光自然不会错,所以唐王从不会质疑莫难测几人的能力。
白如夜是白一之的儿子,拥有天赋神通,自然不必多说。
叶黛儿虽然很少动手,但论起实力只比柳墨唐逸弱了一些,和行之涯观不语属于一个层次。
而且又是叶枭的女儿,柳墨的妻子。
凌霄雪域寒刀之名可不是白叫的,杀妖救妖无数的他一身寒意几乎冰冻九霄,这一把刀压迫着年轻一代,几乎抬不起头来。
“柳墨。”
李冥嘴唇轻启,喃喃道。
他愈发看不透这个小子。
自从柳墨出现以后似乎这大唐的江湖就乱了。
从前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剑炉四杰和叶黛儿等人都成为了朋友。
不可能习武的唐逸竟然一步入圣。
西灵域的吕海,南灵域的胡不理,南宫哲众,萧无月等等。
还有凌烟阁的薛红衣,燕王府的青雉,唐书院的徐文赋,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柳墨为中心串联了起来。
“天选之子。”
李冥眯缝着眸子,在心里缓缓浮现了这四个字。
引领气运之人,东灵域无数年来都未曾出现一个。
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了。
看着在门口肚皮朝天的墨泉,唐王突然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走吧!”
“是,陛下。”
老头子同样笑着,摇摇晃晃的跟在李冥背后,就像是一个影子。
……墨泉依旧躺在地上,肚皮朝天,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李冥二人一样。
这扇门上依旧挂满着灰尘,几张破烂的蜘蛛网挂在上面,似乎像是被尘封的被遗失的未知。
“这便是升仙门吗?”
走进门户中,柳墨发现这升仙门中并没有太过壮观的景象,也没有想象中的高悬于云端。
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这里很普通。
这似乎是在屋子里面,暗红色的木头做成的窗户,房间内有一张桌子。
窗外种着一些柳树,风和日丽,微风并不大,却吹拂着柳枝树叶轻轻晃动。
窗口开着,窗上挂着一只风铃,被风吹拂,摇晃起来声音清澈,有些悦耳。
桌面上摆放着一本书,书的封面有些陈旧,略泛黄。
“半生!”
柳墨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这本书的书皮,一股淡淡的熟悉感觉从指尖传来,明明是一本书,却有些温润。
“半生。”
柳墨的神情恍惚,然后坐在了椅子上,翻开了第一页。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就这么十二个字,整个第一页就只有这十二个字。
第二页。
……大梁国,立于南河以南,背靠万里苍山,常年覆雪,终日不化。
所以世人皆言梁国是屹立在白雪上的国家,是雪国。
雪国很冷,但今日的京都却很热闹。
因为谢老将军的独女要出嫁。
这是大事。
梁国疆域辽阔数百万里,有三分之一的国土是这位谢老将军打下来的。
“可怜谢老将军神武一世,就这么一个女儿却要嫁给那样一个废人纨绔。”
“谁说不是呢?谢小姐佳名传天下,却要嫁给这么一个人。”
京都之人摇头叹息,看着那架红如血的轿子,看着那在轿中若隐若现佳人轮廓。
复杂似是在风中轻扬。
……雪国的京都有三十花巷百处花楼,流连忘返之人不计其数。
三个年轻人相互搀扶着,踉跄脚步从京都中最出名的怡红院走了出来。
“哈哈,什么狗屁三皇子,什么文名传天下,今日还不是扶墙而出?”
说话的是这个身着白衫的俊逸少年郎,他的脸上有些红润,酒气还未消散。
雪国之人最重礼仪,这少年却当街大笑,宣扬风月之事。
周围人侧目蹙眉,他却不以为意。
“三皇子养尊处优,目中无人,哪是少爷的对手?”
“说得对,有理,该赏!”
白衫少年哈哈大笑,随手拿出两张百两银票扔在了地上。
那二人见了急忙弯下腰去捡,喜笑颜开,嘴里的赞颂更多,声音更高。
夜色此时正浓,残血半悬当空,月的光晕泛着柔意,就像是少女的手,抚摸轻盈。
“怎么不笑了?”
两个奴才的笑声渐渐消失,白衫少年微微发怒,口中怒喝。
“少夫人。”
两个奴才看着少年的背后不远处,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
少年身子一僵,转头看去。
一个蓝裙少女,面容俏丽,身姿如龙蛇般婉转,她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笑容,一双眼睛弯如月牙。
妙,妙不可言。
少女看着少年,眼中掩饰不住的爱意。
……少年轻蹙着眉,略有些不喜,朝前走着,与女子擦肩而过,走进了刚刚才出来的花楼当中。
少女站在原地,呆立着,星辰般的眸子低垂,有些暗淡。
“少夫人,您”
两个奴才躬身询问,有些惧怕。
“让他早些回家。”
少女的脸上再度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笑容灿烂,却满是落寞。
……怀玉关外,七千里加急文书传入京都。
金国大元帅率军 马踏城关,一月来连破梁国九关十一城,无人可为其敌手。
军中将领无一人可与金国抗衡,最终,谢老将军以六十之龄披甲上阵。
……“相公。”
柳府之内,少女端着一杯清茶放在了少年的桌子上。
这张桌子是少年平日里用来斗蛐蛐的地方,所以宽敞的很。
少年低头翻弄着书页,眼皮也不抬一下。
“相公,父亲战死凉城,妙儿要走了。”
她要去收尸,谢老将军战死,这让本就弱势的梁国上下蒙上了一层阴霾,让这本就孤独的谢妙儿更加孤独。
少年没有抬头,只是略微皱眉,那轻蹙的眉头就如同去年花楼之前相仿,淡淡的厌恶和不耐。
少女将茶杯往前推了推,摆在了少年的左手侧,她知晓少年的右手只拿剑,不拿杯。
无论是酒杯还是茶杯。
谢妙儿转身,两行清泪掉落在地上,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京都的热闹已经不复存在,所有人躲在家中蜷缩着身子。
他们在躲避寒冷,也在躲避着金国的刀锋。
谢妙儿已经离开柳府半年了,半年的时间金国兵锋所过之处,千朝俯首,万国称臣。
六个月前,金国战马踏碎凉城城门。
六个月前,谢妙儿行走万里前往凉城收尸,再也没有回来。
“砰!”
听着屋里头传来的动静,两个奴才现在外面彼此对视,纷纷苦笑。
六个月前,凉城城破的消息传来,自家少爷不知怎的书也不看了,花楼也不逛了,就连那张最喜欢的斗蛐蛐儿的桌子都给砸了。
少爷每次都要走到高高的了望台上,呆呆的看着远方,往往一坐就是一天。
“三儿,备马,上皇宫。”
二人愣神间,突然听见正在里屋砸东西的少年大声喊道。
“是,少爷。”
……京都城门口,百万雄兵列成方阵,铁血之气,似是要冲天而起。
“少爷,此去一定要找回少夫人啊!”
两个奴才现在一侧,冲着柳墨挥手大喊。
“放屁,你家少爷我是去荡平大金,是为了保家卫国。”
少年骑在马上,高头大马,神俊得很,冲着两位奴才喝道。
正是鲜衣怒马时,能堪那金贼南渡?
……少年睿智多谋,手中三尺青锋剑,胸有万般计如海。
一年时间,少年大战金贼百余次,收复失地千座城。
金贼不敌退于南河一岸,这是战机,稍纵即逝,若此刻全力以赴,金国必灭。
但少年却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随后调转马头飞奔而回。
……凉城新来了一个清倌人,何为清倌人?卖艺不卖身。
这女子很是漂亮,她有一双笑起来像是月牙的眸子。
凉城的人都知道,这女子似乎有个怪癖,那就是每天都要发呆很久,望着一个方向,看着不可能的来路。
街道上的行人突然朝两侧退让,少女坐在二楼,居高临下看的很真切。
远处的街道上有一匹白马仰着头略有些高傲的前进。
白马背上坐着一个少年,他的身上满是血迹,也许是因为太过仓促,他还未曾卸甲。
白马停在花楼下方,踩在一座桥上,少年抬起头看着二楼的俏佳人。
微风吹拂着二人的发丝,少年的脸上沾染着鲜血,将头发粘在了皮肤上,微风吹拂不动。
少女的双眼渐渐发红,嘴唇有些颤抖。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他仰视着她,她俯视着他,四目相对,她突然笑了起来,手中的手帕掉落,双眼宛如月牙。
少年轻蹙着眉,抬起右手接住了手帕,他的右手只拿剑,这一刻却拿了一张手帕。
“回家。”
……柳墨睁开双眼,脸上带着复杂,带着疑惑。
谢妙儿,大梁。
这一切都只是书中的故事,但是柳墨却觉得很熟悉,仿佛这里面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亲身经历的事情一样。
他就是那个少年,柳墨有这样一种感觉。
“半生。”
柳墨嘴唇轻启,再度念出了这个名字。
他抚摸着书皮,如恋人手掌一般温暖舒适,就如同自己大婚之日握着谢妙儿的手掌一样。
“这升仙门里面,究竟是什么?这半生,又是在写些什么?”
柳墨坐在椅子上,轻蹙眉头。
“剑灵,这半生究竟是什么东西?类似于阵法吗?”
能够将自己引入到书中的情节并且完全没有排斥甚至还有些不舍,这样的阵法很高强。
“这是你的经历。”
剑灵想了想,解释道。
“我的,经历?”
柳墨心头一震,有些不敢相信。
那只不过是写在书中的故事情节,为何剑灵说这是他的人生,他的真实经历?
“天地有轮回,人同样也有轮回,这一世的你是你,上一世的你同样是你。”
“上一世的我为何要和我这一世产生关系?倘若轮回总是如此牵扯因果,还有何轮回的必要?”
柳墨出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