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户消失的最后一瞬间,柳墨似乎看到了无数白骨甲士从地底爬出,游荡的邪灵,怒吼的妖兽尽数聚集在一起。
白色骷髅手里拿着一把剑现在最前方,目光凝视着黑暗。
无数白骨甲士空洞的眸子同样盯着天上渐渐密布的黑暗。
他们无所畏惧,因为他们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很悲凉,让柳墨的胸口突然浮现出憋闷之色,他只感觉一股酸意扑鼻而来。
他们已经死过一次,而眼下却要再死第二次。
这不公平,柳墨仿佛想到了莫难测口中的那些渐渐麻木的人们。
这是我们欠他们的,这是我们欠他们的。
门户紧闭,无数甲士似乎迎上了黑暗。
而柳墨却已经回到了大唐,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剑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乎是在身子刚刚落地,柳墨就对着剑灵问道。
这通天古地之行结束的太过草率,原本以为起码要两年才能出来,谁曾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是我们欠他们的,还不清,永远也还不清。”
剑灵沉默了半晌,方才叹道。
他似乎不敢多言,因为说的越多,就越会回想起那已经沉睡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这是剑灵第一次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愧为人!
或者说愧为剑灵!
柳墨的神情有些恍惚,他是大唐的逍遥王,是星槐宗的唯一传人。
他有最好的红颜知己,他有一群可以交代性命后事的生死兄弟。
他本以为自己的地位已经足够高,却没想到这片大陆也还有许多是自己无法接触的事情。
天空中的那道裂缝,突然出现的天蝠一族。
“我们欠他们的,被黑暗席卷缠绕无数年,我们该拿什么偿还?”
柳墨突然眼前一黑,身体变得有些佝偻,他突然感觉自己肩膀上的责任更重了些。
这本不是他一人的责任,但柳墨却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是自己欠他们的。
那么自然就要偿还。
柳墨一直深信着一句话。
如果你有了这份能力,却不作为,那么之后发生的坏事,就都是你的责任。
“你没事吧?”
叶黛儿走过来牵着柳墨的手,脸上带着担忧。
“没事。”
柳墨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深吸一口气,驱散了心中的酸楚。
一行八人沉默着行走,渐渐走出了皇宫。
此刻距离柳墨几人进入通天古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此地有些空旷,周围没有任何人。
就连打扫卫生的小太监,宫女等等都是见不到一个。
此地没有一人,按理说他们出来应该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但当他们真正走出来门口的刹那,一个老头子却早早地等在了门口,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很快,很好。”
老头子笑道。
柳墨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出来的很早,所以很快。”
“你们一个人都没死,所以很好。”
老头子解释道,然后转头朝外面走去。
柳墨等人不是傻子,不是呆瓜,所以便跟了上去。
“荀梅死了。”
走了片刻,老头子突然开口说道。
五人面色不变,柳墨唐逸以及叶黛儿脚步一顿,眉头紧皱。
荀梅。
虽然从未见过这个人,但柳墨对于这个名字却很敏感,他最想见的人也是荀梅。
荀梅是国师的弟子,他怎么会死?
他为何会死?
他死了我该去找谁的麻烦?
柳墨突然觉得心情愈发烦闷起来。
“我们要去哪里?”
柳墨出声问道。
“年轻人要沉得住气。”
老头子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大满意。
不过却还是开口解释道:“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好地方。”
老头子的声音平淡,他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太好,说几句话就要咳嗽两声。
这一次的通天古地之行结束的太快,太仓促。
已经在不经意间打乱了柳墨的计划。
再过两年的时间就到了星槐宗可以出世的时间。
柳墨本打算在通天古地待上两年左右的时间,如此一来等出来之后准备半年便正式迎接宗门前辈入世。
可这一切都被打乱了。
柳墨一直在想,那尊白色骷髅真的是刚刚才回复行动力吗?
黑暗为什么偏偏这么凑巧的在他们所有人都接受完传承之后才降临大地?
这一切都不像是巧合,更像是白色骷髅在明知无法阻挡黑暗之后所留下的后手。
他要让自己人的传承有一个好的归宿,他要让自己这些注定死亡的战友们留下一个火种。
起码在柳墨看来是这样的。
“好了,到了。”
老头子领着八人左拐右拐的来到了一个小地方。
这地方很寒酸,丝毫不像是在皇宫当中。
更像是贫民窟的装扮,一个碎了半截的木头门。
门上挂着很多的蜘蛛网。
白色墙壁挂着许多青苔,可以看出此地有些潮湿。
地上有许许多多的落叶和碎石头,一看就很少有人打扫。
“进去吧!”
老头子道。
外面尚且如此,可想而知里面该如何肮脏。
女孩子大多很爱干净,叶黛儿更是如此,所以她看到此处,略蹙着眉,有些不喜。
柳墨等人虽是男子,不甚在意细节,却也不喜欢无缘无故进入一个很脏的幻境。
“进去吧!”
老头子没有解释,而是再度开口重复着。
进去吧,自然是这三个字。
这让人很讨厌。
因为这就意味着不容拒绝。
柳墨伸手拎起墨泉,摸了摸他那圆滚滚的身子,然后当做抹布擦拭着朝前行走可能会遇到的灰尘。
“汪。”
墨泉很不爽,想必任何人被当做抹布擦地都很不爽。
不过好在门把手总算是干净了许多。
将脏兮兮的墨泉放下,伸手握住把手,轻轻的朝下按压。
把手脱落,掉在地上,柳墨微微愕然,不知所措。
他偏头看着老头子,嘴角抽搐着。
老头子眼含笑意,没有说话。
柳墨收回了视线,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了木门上。
这一脚的力度很大,别说是这个木门,即便是藏宝阁的大门都能踢出一个坑来。
脚掌与木门接触,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然后消失于无形。
柳墨的脚掌有些发麻,木门依旧完好的摆在那里,上面的灰尘和蜘蛛网依旧高高挂着,看上去似乎是镶嵌在上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