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夕搞不明白为何这杀手会突然出现在这修仙观的密室内,而方才这人声音响亮如雷,为何令狐行和清虚子这两个人都没有听到吗?他们可都是会武功的人,如何今夜睡得这么死沉?
“别装模作样!那龙珠能助人长生不老,你刚刚明明才吞下去,快给我吐出来!”那杀手气急败坏地催促道,尖刀凌厉冰冷,又逼近了三分。
林夕心中大憾,狂跳不已,可又觉着什么地方有些模糊,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吞下去的……怎么吐出来?不就是一颗珠子吗?什么长生不老,这你也相信吗?”
“你这女人,知道什么?那龙珠是秦始皇当年派三千童男童女自蓬莱仙岛求取而回的长生不老秘方秘制而成,你的样貌不也和方才不一样了吗?本来只是普通货色,现在容光焕发,比你的这位朋友还要美,难道你还不认账吗?”
神秘杀手顺手一拉,一张凄白的容颜自迷雾中慢慢显现出来,竟然是菲菲。
“菲菲--你……你怎么也穿越了?”林夕只觉得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
“我我我……你你你……小夕……”这丫头,一紧张就犯结巴,还一定是这样的句式,万年不变。
“菲菲,你怎么了?”
菲菲颤抖地伸出手指想来摸她的脸,战战兢兢,“小夕……你的脸……你的脸怎么变得和那幅画上的女人一样了!好美--”
“菲菲,你你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好友的反常,令林夕也差点复制了跟她一样的结巴句式。
“菲菲……你等我……”她伸出手想要去拉好友,可菲菲的身影却很快隐没在了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中。
菲菲,菲菲……不要走--
“你这女人,这回相信了吧?怎么?还不吐出来,是不是?我开你的膛破你的肚--”
耳畔传来神秘杀手残酷冰冷的声音,刀尖冰凉凉地划过肚脐,有些刺痛,血腥味瞬即浓重弥漫,四散而去。
林夕骇得大叫,“不要,不要,不要杀我--”
“嘭--”一声枪响,伴着浓烈的硝烟,一个黑衣身影,出现在白雾重重的深处。
杀手瞬即丢开林夕,满面惊恐,“黑……黑无常……组织竟然派你来杀我?”
“白无常,少主平日待你不薄,想不到不但恩将仇报,觊觎龙珠,害得少主如今生死未卜,怎么……现在你还来害这女人吗?”黑无常举枪瞄准。
“我没有……我没有……是他自己突然摔下山崖的,不管我的事……”白无常吓得面如土色,双脚颤抖,急退了几步,转身逃进迷雾之中,可没跑多远,“嘭--”一声枪响,林中传来一声惨叫。
但见那黑无常转过身子,面无表情,黑漆漆的枪口陡然对准了她。
林夕浑身冰凉:这两个什么黑白无常的,好像是什么秘密组织的成员,他们所说的那个什么少主,也真够倒霉的,怎么会摔下山崖呢?什么山崖?若是从高处落下,必定是活不了了,可这黑无常如何说他下落不明呢?
她好像无意间听了不该听的事情,怎么办?怎么办?
是要被这神秘组织的黑无常灭口了吗?
忽然一阵雾气云涌,白雾茫茫,朦胧间,一个貌美女子盈盈浅笑,梦寐声温柔莞尔:“林夕,来,变成我,变成我,变成我就不用死,来……变成我……变成我……”
她总算看清楚了,那正是……正是她因为吞了龙珠变脸之后的样子。
她是林夕,不要做其他任何人,她不想她的令狐不认识她。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那女人的脸忽然变成一张脸皮,忽地变得庞大,如一张巨大的幕布,铺天盖地向她盖了过来。
林夕张牙舞爪,伸手乱抓,嘴里直嚷嚷:“不要--我不要变成你!”
蓦地里,她“腾--”地坐起来,睁开眼,定睛一看,怎么竟然自己还是在她所居住的厢房内,而此时窗外明月高悬,洁白的月光透过窗棱斜斜地撒进一地微凉。
原来,方才不过是场噩梦。但也让她再一次对穿越前的惊恐遭遇感同身受。
“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擦掉额际冷汗,长吁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刚才做恶梦,她竟然从床上跌下来!
在地上坐了很久,她的小屁屁有些发凉,使劲揉了揉,半天才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刚想要翻身上床,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发出翠瓷的脆响。
此时,窗外也正好印上一个人的身影,青霄白玉般的剪影,神圣得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
“小夕……小夕……姑娘,你……你怎么了?”
哇靠,他竟然主动和她讲话了?一定是方才她梦中叫得太大声,惊扰了他。只是他对她的称呼又从“小夕”,变回了“小夕姑娘”,刻意生分了许多。
不过他能第一时间出现在窗外,这么说,他是在担心她咯?
心中窃喜,脚下踩着那东西,生怕他进来,忙不迭强抑住激动和欣喜,故意装作抹眼泪,抽抽嗒嗒答道:“刚做了个噩梦,梦见你不理我了,呜呜……你欺负了我,我就会做噩梦的,睡不着,呜呜……”
那窗外的剪影微微一滞,身形微震,恍惚间叹了口气,“那你……要我怎么样?”
“你今天都不弹琴给我听!”林夕趁机控诉他。
……
“你还扔下我一个人飞走了,欺负我不会轻功!”
……
那窗纸上的身影,呆立了片刻,忽道,“那……那我在对月亭等你。”就消失在了黑夜的暗影之中。
哇,这才是她的令狐嘛,虽然他总是否认这一点,不过,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她的,连她做了噩梦,他就会第一时间出现。
低着头,心中暗自窃喜,借着一地的白月光,她总算看清,原来,方才差点绊到自己的竟然是一个青花瓷枕。
许是做噩梦将这瓷枕从床上不小心掀了下来吧!
那瓷枕纯白色的釉色底上细细描绘着浅绿色的兰花茎蔓纹理,如有生命力一般纷纷扰扰缠绕在那翡翠青花瓷枕上,简单明丽的线条却让人一见就喜欢。
这瓷枕也必定是女子之物吧!是那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人睡过的吗?就是那个令狐的师娘?令狐对她的态度隐晦不明,其中又带了一丝暧昧,到底说因为他觉得林夕如今的样貌像那师娘,还是他本能地觉察出林夕就是他穿越前的未婚妻?
林夕一边暗自腹诽地揣测,一边双手去捧那瓷枕,打算把它拾起来,可双手刚触到那瓷枕,便顿住了……
原来……那瓷枕早前从床上落下的时候,已经被摔成了两半,只是拼合的缝隙几乎完好,她才一时没有看出来。
心下不由得有些惋惜,只可惜了这么好看的青花瓷枕,不若明日去找那“呆头鹅”重新索一个,不管怎么说,睡这瓷枕的女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就不相信,他会为了个瓷枕而再如此连续几日不理她。
若真是如此,那她不得不相信清虚老头所说的,她的令狐在这古代除了她之外,还对其他女人动了情!
正为令狐与这瓷枕过去的女主人有什么样的关系感到心烦意乱之时,蓦地里发现,那瓷枕碎开的地方掉了一件东西出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的脚边。
“啪嗒--”
她循声低头一看,两眼立即发亮,心情也猛然好起来:哎哟,乖乖,这可不得了!
这东西通体碧绿如碧玺一般,散发着绿幽幽的辉光,乍看上去像是块挂在腰饰上的玉佩,可又不太像,它是一个形状呈一个倒三角圆锥形体,让人极容易联想起那秋季那漫山枫叶林中随秋风飘逸,洋洋洒洒的红枫叶,可偏偏又并非如寻常可见的玉佩腰饰那般轻盈飘逸,捏在手心里,冰凉凉的,却有些沉手。不知是何人用一根殷红却很结实的绳辫灵巧地穿过这东西,在上面挽着一个花型繁髻,让它看上去倒像是极精巧别致的装饰品。
天啦,这天上下馅饼的事情让她林夕给碰到了。
这不是宝贝是什么?
她记起早前虎鹤双雄来此修仙观找什么宝贝的事情,虽然不明白他们要找的宝贝是什么,但如今有一点她可以绝对肯定,这藏在此青花瓷枕的东西绝对是一个值钱的宝贝。若是让她带着穿越回去,那她岂不是发大财了?
这宝贝是藏在那青花瓷枕里的,那青花瓷枕是这间房一直都有的,而这间房却是令狐行安排她暂住的。想不到她林夕夜夜拥枕而眠,梦里都一直想着上何处发掘一点好宝贝,谁曾想,宝贝就在这青花瓷枕里,只是……这青花瓷枕里有这古怪宝贝的事情,令狐行知道吗?
这样一来,这青花瓷枕被自己踢下床磕坏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要让令狐行知道才好。
林夕眼珠子滴溜一转,心中有了计较,当下将那宝贝藏好,又将那摔碎的青花瓷枕拼合好,重新摆回床上去。
望着窗外头顶的星星闪烁璀璨,惦记着和令狐行的约会,一时间睡意全无,心情大好,急急忙忙着了件衣衫,踱出门去,无意看那星夜微阑,只是匆匆往约定的地点赶去。
屋外更深露重,一重重淡白的露华浓在修仙观的四周轻浅又熟悉的漫灭,头顶星月皎洁,若轻纱一片磅礴披散在观内深绿色的矮灌木丛中,月光折射出的淡白辉光,惹得那些植物更加碧绿清翠,似抹了油一般,亮油油的。偶有一两只蟋蟀在草间懒懒地叫着,声音嘹亮而冗长。
忽而,一阵如急弦锋弹的琴声嘈错自露华深处的后山竹林中时隐时现倾泻而出--
那琴声时而似刀光剑影,迅猛无比,紫电狂殛,时而又如东风化雨,晚风柔情,倾诉不尽。
俗话说得好,听琴辨心,此琴音可瞬息间描画身边的一景一物情态,惟妙惟肖,虽已有出神入化的意境,可不知为何,林夕听得出这拨琴人的心绪,却是纷乱无章,与她此刻的心情别无二致。
“莫非令狐等她等不及了?这琴音,如何这么乱?”
借着月光,林夕汲着软白轻履,穿过道观内的青石子铺就的碎石小路,也顾不得衣襟沾露,径直往那琴声处寻去。那竹林间的竹叶汲了夜露,林间水汽颇重,若是在平时,她是断然不愿自己一个人在半夜三更往这又冷又湿的竹林里闯的,可许是受了那琴声的鼓舞,她强自打起精神,深深吸了口扑面而来的泥土和着露水的气息,倍感新鲜,顿时心旷神怡,精神百倍,更加快了步伐。
竹林渐渐稀疏,眼前现出一座草搭的简易亭台,一个白衣身影,在那亭中席地而坐,手拨琴弦,弹指间道袍长袖飘逸翻飞,恰似不沾一点晨露,却带着一丝晚风。
琴声飞扬,竹叶飘零,纷纷而落,且看那亭中男子如玉容颜,丰姿若璧,美姿如粉,轻蹙的眉峰间仍透着勃勃男儿英气。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他抚琴的样子,让她想到了这首诗。
好一个丰神俊秀的清俊男子!
果然,他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