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二人不约而同的一怔。
竟也不是所谓的探子或暗卫，而是一直住在水岚阁的李芸芝。只见她神色慌张不定，眼睛直直盯着墨未寒，似乎是欲言又止，有话要问。
墨未寒旋即亦是一怔，他知道水岚阁的规矩，这地方素来不是一般人能够知晓的，而且就算晓得亦不是常人能够过来的。
李芸芝出现在此，是否另有目的，或者只是因为听见了他同水沁雪的谈话？
“你怎么在这？”问此话的却是水沁雪，她眼中仍旧抱有几分警惕，只要是事关水岚阁的一切，她都会打跌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论是谁。
李芸芝显然也瞧见了她，只不过她尚未反应过来，便急急开口问：“你们说的话，究竟是何意思？”
她分明是听见了。墨未寒眉头一紧，回头去瞧水沁雪。
李芸芝眼中尽是惊惧，方才墨未寒的话儿却是一直回荡在脑海中。他竟然调查出了李盛是如何死的了。这是否代表她有机会可以报仇了？
“没什么意思。”水沁雪再次开口，只在一瞬间便冷静下来，见李芸芝惊慌的表情，也不像是故意出现在此的，想必是不经意间发现了此地。
她曾经吩咐过要奉她为上宾，想来水岚阁的人待她都是格外宽容，许她随意走动。
只是……水沁雪回头瞧了眼墨未寒，二人眼神在空中交汇，意思亦是不言而喻。这样的话儿本来就是二人密探，让人听见本就是一件麻烦事儿，何况眼前人还是死去李盛的女儿。
李芸芝见二人如此态度，当下觉得心中一凉，也顾不得其他，直接问墨未寒：“我是他的女儿，难道还要瞒着我吗？”
她似乎有些激动，但想来因为这些年的教养，让她无法做出过于激动的动作。
水沁雪倒抽一口气，说：“你先不要紧张，也不要多想，这件事情还没有证据，况且我们二人还未交谈，具体如何，还是不知道的。”她这话说的也不假，墨未寒只说调查出李盛是如何死的，但后续还未说明，李芸芝便破门而入。
李芸芝心绪极乱，直如千千结一样，理不出分毫头绪来。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抽了一口冷气，方道：“我知道，但我只希望你们不要瞒着我，我有权利知晓我父亲是如何死的，被何人所杀。”
水沁雪本也不想隐瞒她，只是她忽然出现，已然打乱二人的思绪。
只见墨未寒瞧了眼水沁雪，眼神询问她是否要告诉李芸芝，水沁雪转念一想，本就该让李芸芝知道的事儿，自不会隐瞒，当下点一点头，说：“你但说无妨。”
“如何被杀因着时间过去已久，已然不能知晓。”墨未寒神情凝重，方说：“不过行事之人想来因着过于匆忙，留下了蛛丝马迹，这才让墨门有迹可循，我们顺藤摸瓜，暗中调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太子。”
他说完此话，书房有一瞬间的缄默。还是秋末时分，窗外的飓风放肆呼啸，刮得窗纸一片飒飒作响。软绵的窗纸上传来秋风飒沓的声音，这沉默中，又是分外沉重。
李芸芝有些控制不了自个儿的情绪，下意识倒退一步。水沁雪却也没有上前安抚，这个时候这件事情本就是李芸芝应当承受的，眼下她一个外人前去安抚，想来亦是无用。墨未寒说完亦不多言，自顾自坐下去倒茶喝。
“为何会是太子？”没想到的是，李芸芝不过转瞬便在想此事，水沁雪亦有瞬间的惊讶。但李芸芝喃喃不假，为何会是太子，起初的时候水沁雪亦是不能明了的，但是细细想去，惟有太子才有此动机。
李芸芝显然也不是愚钝的人，当即明白过来这个道理。自墨未寒说出是太子所为之后，李芸芝从开始的惊愕到后面的明了，亦是短短的片刻。虽说她的生活一直平安无虞，但是对于外界的事情也不是一概不知。
太子一档与四殿下不合，在宫里宫外本就不是什么密事，如果当初四殿下前来请父亲出山，那么照这样说是太子所为，自然是不想让四殿下得逞。
权衡之下，想必太子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够收复李盛，那余下的法子，只有是杀人灭口了。
李芸芝已然冷静下来，可她的思绪仍是综错复杂。李盛为何一直隐于深山之中，为的不就是不想卷进夺嫡之争，可是尽管不想，却是无可避免的，还是被盛灼康找上了门。
李芸芝闭了闭眼睛。
说来也是极为可笑的，李盛一辈子都在逃避，到了最后，还是惹祸上身，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李芸芝无奈到了极点，半晌不语，只是怔怔落下泪来。水沁雪默默地喝着茶，亦是无话，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李芸芝自己想清楚为好。
其实说道底错的是谁，谁也无错，不过是立场不同，行事自会不一样。太子没有把握能够收复李盛，却又不肯让盛灼康得手，那两全其美的法子，自然是杀人灭口为上策。
李芸芝却忽然将视线转到水沁雪头上，之前因为听闻墨未寒谈及李盛，倒是让她失去了理智。可是眼下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释，她亦想明白了，却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她忽然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
起初的熟悉到了此刻，终于重叠在了一起。李芸芝不可置信地瞧着水沁雪，忽然惨淡一笑，说：“我说为何会觉得如此熟悉，原来是落尘。”
坐在椅子上的二人相视一眼，皆是一怔。
水沁雪不由低头瞧自己的衣服，忽又抬头去看李芸芝。
她眼中又尽是失望与惊疑。水沁雪却是从未小瞧过李芸芝，不想此女子这样聪颖。
墨未寒见水沁雪似乎是怔楞住了，忽然微微一笑，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他倒是很想知晓水沁雪会如何作答。
“落尘公子，”李芸芝将公子二字咬的极重：“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