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卿一句话,大大超出了我的和胖子的预料。
胖子瞬间来了兴致,往秦仲卿身边凑了凑,急着追问,“喂,老兄,你怎么知道他爷爷炼制阴偶,是为了控制那女尸?”
“因为她不会害他。”秦仲卿回答的永远简单粗暴。
胖子一下子愣住,回想了一下,然后猛然拍了一下大腿,“这个没错了,刚才那女尸追着紧爷我乱跑,把紧爷的后背挠的开了花不说,还把紧爷的脖子给咬了。小朋友明明比我还要鲜还要嫩,可那女尸就跟瞎了似的看不到他,就追着紧爷我跑,早知道她不会害小朋友,我干脆把小朋友抓在跟前当挡箭牌好了,那女尸肯定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我愣了愣,也跟着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胖子说的没错,当时我明明距离女尸比较近,可女尸偏偏直接略过我扑向了胖子,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有要害我的意思。
还有,在村子里的女鬼明明都追到加工厂了,却只是吓了吓我,并没有动手。当时秦仲卿就说女鬼不会害我,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现在看来,秦仲卿只怕早就猜到这点了,所以才会那么说。
我忽然有了一个疑问,急急问秦仲卿,“哥,女尸是现在诈尸的,可女鬼之前早就找过我,而且还在村里杀过不少人。如果女鬼是女尸的鬼魂,为什么女鬼不附身到女尸身上,那样她,她不就活过来了吗?”
我不懂阴阳,只能靠笨想。
人有肉身,有三魂七魄,鬼魂不就是人的三魂七魄?如果三魂七魄归位,那人岂不是就活过来了?
“这还不好解释?既然你的混蛋爷爷想控制女尸,那就说明他把她的魂魄也给控制了呗。再说了,三魂七魄离身,七魄消失,三魂分离,若有挂念或者被控制,则留三魂在人世间游荡,被称为鬼魂。想要让一个已经死的人复活,并不像你说的那么容易。”胖子侃侃而谈,“打个不确切的比方来说,一面镜子碎了一块,你是能把那缺了的一块按进去,但就算按进去,那也不能是一面完整的镜子了。”
胖子打的比方确实不太确切,但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白了胖子的意思之后,我整个人犹如掉入寒窖中一般,全身抖的厉害——从我妈的尸骨被偷,到后来我爷爷把在我妈坟墓内见到的大红内衣穿在二丫身上,然后我莫名出现在二丫的棺材内,被迫娶了二丫,然后就是村子里好几个人接二连三死去……
我一直以为,这些都是女鬼干的,是女鬼想要我的命,爷爷为了救我,转移了女鬼的注意力,所以才导致村子里其他人的死。
可现在秦仲卿告诉我,说我爷爷能控制这女尸和女鬼,那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爷爷控制的?
“不可能,不可能,我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想明白这点之后,我激动冲秦仲卿和胖子吼道:“你们肯定猜错了,我爷爷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这一步步推测下来,矛头居然直接指向我爷爷,我完全不能接受,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秦仲卿不擅安慰人,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眸深沉。
胖子见我激动,赶紧拍着我后背安慰我,“好好好,我们猜错了,我们猜错了,你爷爷不是混蛋,他没有做这样的事,你不要太激动……”
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一把抓住胖子的手,急急问,“你敢肯定?”
“这,这……”胖子一下结巴了,看看秦仲卿,试图让秦仲卿解围,可秦仲卿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看坟墓内的阴偶,胖子无奈,只得继续安慰我,“这件事本来还有几个疑点,咱们都把这些疑点摆出来,一来能分析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二来也好替你爷爷洗清嫌疑,是不是?”
我一听胖子说的有理有据的,立刻松开了他,催促道:“你快说,现在有什么疑点?”
胖子在地上找了一根枯树枝,又找了片相对平整的地方,一边跟我们讨论一边扒拉,想到一条写一条,一共有如下几条:
第一,女尸的身份和作用;
第二,我在整件事中的作用;
第三,村长、二狗他爸、春花她爸以及刘胡子他们在整件事中的作用;
第四,爷爷的目的和藏身的地方。
第五,村里人为什么一夜之间全死了。
其中村长他们几个发生的事,是我现在告诉胖子的,以免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办法总结。
向胖子说之前发生的事时,我还特意看了秦仲卿一眼,秦仲卿始终是面无表情盯着坟墓里的阴偶看,好像对我说了什么完全不关心一样,我索性豁出去了,除了几处要点之外,我把事情的经过跟胖子都说了。
胖子听了之后,用枯树枝在地上扒拉出了以上五点要点。
“你刚才说要列举疑点,这哪儿是疑点,怎么就能替我爷爷洗脱嫌疑了?”胖子一二三的说完了,我也听完了,听完之后我问胖子,他这哪儿是提出了替我爷爷洗清的疑点,这只是把这件事中几个要点列出了关键而已!
胖子一看我真急了,赶紧安抚我,“小兄弟,你别急啊,咱们只要顺着这几点去查,就好比顺藤摸瓜。要是你爷爷真的没做什么,咱们不正好替他证明他的清白吗?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我想了想,胖子说的还真有点道理。
现在这几点,确实是最重要的几点,要是我们能查清楚,确实能替我爷爷洗清嫌疑。
只是,我忽然很害怕:在这件事中,我爷爷真的是清白的吗?
“冰块老兄,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见我情绪终于稍稍稳定了下来,胖子赶紧把话题扔给了秦仲卿,“你也查了这么长时间了,就凭着你的本事,总该有点眉目了吧?”
秦仲卿终于扭头看向胖子,淡淡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查了多长时间?”
胖子一下子被问的张口结舌,嘿嘿干笑几声,赶紧左右四顾转移话题,“那什么,咱们是不是该先去找找那女尸?那女尸诈尸变成了尸魅,要是咱们不赶紧下手的话,她迟早会成大患的!”
显然,秦仲卿一句话就问到胖子的要害了。
看胖子顾左右而言他,我也忽然想到了几个重要的问题,“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来我们村干什么呢?”
“这……”胖子张了张嘴,还是一脸干笑。
“有些事情我们都没有告诉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又咄咄逼问。
胖子笑的更尴尬了,脸上的胖肉都堆到了一起,“有些事,不用说的那么明白嘛……奇怪,这是什么味道?”
“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当时认定胖子是被我逼的没办法,想要转移话题,所以立刻喝止道:“咱们好歹也一起经历过生死了,我把什么都告诉了你,你却藏着掖着的,太不地道了。”
我这句话说的有点牵强。
当时我才十八岁,自然不懂成人的世界,跟人打交道时的理念跟孩子还差不多:就是我对你真心相待,你必须也对我真心相待,我和盘托出所有,你也得对我和盘托出所有。
后来想想,那种想法确实挺蠢的,而且蠢到家了。
胖子见我不相信,四处嗅了嗅,急了,“奶奶个腿儿的,真的有味道,好像哪儿着火了……”
他刚说完,秦仲卿也站了起来,脸色凝重,“没错,有人放火了!”
有人放火了?
我吓了一跳:现在是秋天,天干气躁,这禁山上到处都是杂草干树,现在又有风,要是真的着了火,被风一吹,火借风势,火势会变成燎原之势,我们没有藏身的地方,迟早会被烧死!
我也跟着胖子嗅了嗅,然后循着烟味儿一看,果然在我们脚下的不远处已经有火点着了,我们就在讨论的时候,那火已经迅速变大,已经迅速朝山上卷上来了。
不用多久,那火就能蹿到我们跟前!
“咱们快去山洞,那山洞能躲躲!”看到火势骤然变大,我一下子急了,立刻转过身急急对秦仲卿和胖子说道。
“不行,不能进山洞!”胖子一下子就拒绝了,“山洞狭窄,烟雾容易聚集,到时候咱们不被火烧死,也要被烟活生生给熏死!咱们得往地势高的地方跑,地势高的地方烟比较淡,咱们能活命的机会比较大!”
地势高的地方?
那自然是往上爬了!
可是,这禁山邪门的很,我们来的次数又少,要是万一跑错了地方,丢了性命怎么办?
祖宗传下来这么多年的规矩,总不该是骗人的吧?
可如果我们不跑,那就只有被这大火活生生烧死的份儿!
这可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我焦灼万分的时候,秦仲卿低低说了一句,“我知道个地方,跟我来!”
胖子瞬间来了精神,“那还说什么,直接前头带路!我知道,跟着你最保险,我和小朋友的小命就可以保住了!”
秦仲卿瞅了他一眼,胖子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嘿嘿赔笑,催促秦仲卿赶紧带路。
秦仲卿没有再废话,立刻带着我和胖子动身,先是绕过山洞,然后快速沿着一条崎岖的小路朝禁山后面转去。
转了片刻,等到了怪石嶙峋的山洞前时,胖子忽然咦了一句,“咦,那位老兄呢?他刚才明明就在我身后,怎么忽然不见了?”
我扭头一看,可不是,刚才明明就跟在我们身后的秦仲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