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正式开始前,胖子叮嘱我千万要记住两点:第一,他不叫我,我不能离开屋子;第二,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张嘴说话。
我咬咬牙,说记住了。
我之所以答应,是因为我敢肯定,不管出什么事,胖子肯定不会丢下我不管。
我答应之后,胖子将放在屋子四角的四根蜡烛点着,然后拿了个香炉,点了三支香插在香炉里,放在我面前说,“小朋友,你千万要盯着这三支香,如果三支香断了两支,之前我说的话都等于放屁,你赶紧往外跑,有多快跑多快,听到了没有?”
胖子的表情很严肃,我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说我知道了。
胖子又再三叮嘱了一番,直到确定我把他的话都记住之后,胖子这才出门了,留我一个人守在屋子内。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赵大娘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屋内什么动静都没有,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咚咚咚的心跳声。
接下来,就是漫长而煎熬的等待。
我没看时间,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我觉得坐的后背酸疼的时候,屋内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本来放在墙角四周的蜡烛火苗,齐刷刷一暗,接着又蹿起老高。
本来暗黄色的火苗,在一瞬间变成了暗青色!
我的心猛然一紧,急急朝炕上看去。
赵大娘还是安安静静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再看看镜子,镜子里只有我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的脸有一种暧昧不清的感觉,脸的四周像是镀了一层淡青色一样,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咯咯咯……
我一颗心刚悬起来,就听到屋门口传来了一阵咯咯咯的响声。
那响声很小,很轻,就像是人冷到了极点,牙齿打颤一样。
我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就要扭头去看,头扭了一半,我忽然想到了胖子的话,硬生生把扭了一半的头给顿住了。
咯咯咯咯……
我强做镇定没有回头,那声音却渐渐越变越大,而且正在一点一点朝我逼近!
咯咯咯咯……
片刻之间,那声音就到了我背后!
我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全身神经也一下子紧绷成一条直线,屋子内的一切动静,在我听来都被无限放大,我甚至能感觉到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顺着我的脸颊淌了下来,然后滴在地上。
就在我全身紧绷,等着身后那东西对我发难的时候,屋内忽然恢复了一片死寂。
诡异的死寂!
我全身依旧紧绷,屏气凝神,不敢懈怠,也不敢扭头去看,只死死盯着面前的镜子和香炉——镜子里只有我惶恐的脸,香炉里的香也一动不动,没有什么变化。
胖子说,三支香断了两支才让我不顾一切扭头就跑,现在三支香没什么变化,说明没什么事。
想到这里,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就在我刚松气的一瞬间,屋内的蜡烛火苗晃了晃,然后倏地暗了下来,整个屋子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昏暗当中。
我本来刚刚松弛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
咯咯咯咯……
刚才消失不见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近在咫尺,就像是在我耳边响起一样!
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蜡烛的火苗再次蹿起老高,我就听“咔嚓”一声轻微的声音,眼前香炉内的三支香,齐齐从半中间断掉了!
卧槽!
胖子说过,三支香断掉两支,就让我赶紧跑!
可现在,香炉内的三支香,竟然齐齐从中间全部断掉了!
不行,我必须得跑!
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扭头就打算往门外跑,可就在我扭头的一瞬间,我忽然瞥到了镜子。镜子内,除了我的脸之外,还有一张脸——那张脸满脸皱纹,双眼冰冷,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镜子内映出来的第二张脸,居然是赵老头的脸!
而且,赵老头正在冲我阴笑!
看到镜子里赵老头的脸那一刻,我一下懵了,没明白赵老头为什么会出现在屋子里。我分明记得,在仪式开始之前胖子曾经说过,他和赵老头会待在院子里,赵老头为什么会忽然进来?
难道,赵老头不怕打扰仪式进行?
下意识的,我张嘴就想问赵老头,他怎么会进屋?那咯咯咯的声音哪儿去了?
可就在我张口的一瞬间,我忽然又瞥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和赵老头——我头上和双肩,各有三簇火苗,而且燃烧的正旺;而赵老头无论头上还是双肩,都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之前胖子为给我们证明赵大娘是阴人,用香给我们示范过,我知道阳人身上三把火,而头上还有双肩空荡荡的是……阴人!
我心头一震:赵老头居然也是阴人!
刚才那齐齐断掉的三支香,居然是因为赵老头进来了!
那一刻,我彻底懵了,双腿就像是黏在地上一样,想动都动不了!
嘿嘿……
从镜子里可以看到,赵老头在一点一点朝我逼近!
我全身僵硬,双腿发软,想要立刻逃离屋子,双腿却根本不听指挥,我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挪动脚。
嘿嘿……
就在我狠狠心打算咬破舌头往外跑的时候,炕上忽然发出一阵嘿嘿的笑声。我身子一僵,瞬间抬头看去,却见本来僵直躺在炕上的赵大娘,居然僵直着身子,缓缓爬了起来。
绑着她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挣断了!
那一刻,我恐惧到了极点!
眼看着炕上的赵大娘缓缓爬起来,身后的赵老头也缓缓朝我逼近,我什么也顾不上了,转身就要跑!
就在我转身要跑的那一刻,屋内的蜡烛齐刷刷灭掉了!
我手上系着的红绳,一下子绷紧……
屋子内一片漆黑,阴森冰冷,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差点就炸了:炕上的是赵大娘,身后的是赵老头,那拉着我手上红绳的,又是什么东西?
这时,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了胖子的声音,“小朋友,你还在不在?”
“卧槽,紧爷,你把我坑惨了!”听到胖子的声音,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急忙冲外面吼道:“赵大爷就挡在门口,赵大娘也爬起来了,我他娘的怎么跑出去?”
外面的胖子冲我吼,“小朋友,你往旁边躲躲……”
往旁边躲躲?
我来不及细想,也不知道胖子指的旁边是什么地方,他说要我往旁边躲,我就条件反射朝旁边闪了一闪。就在我身子闪过去的那一刻,我就感觉一股阴风同时在面前还有后背掠过,齐齐朝我的方向扑了过来!
不用说,赵大爷和赵大娘同时发动进攻了!
与此同时,就听“哗”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朝我刚才站着的位置泼了过来,我虽然躲闪到了旁边,但还是被溅了一脸,只觉得那东西一股子腥臭,难闻到了极点!
“小朋友,快跑!”门外的胖子又冲我吼了一声!
我想也没想,抬脚就朝门外奔去!
胖子就在屋门口等着我,一看我跑出来,他立刻扭头朝院子外跑,一边跑一边冲我吼道:“小朋友,快往外跑,那黑狗血只能困他们片刻,困不了他们多久的!”
那黑狗血,原来是用来对付赵大爷和赵大娘的?
我来不及多想,拔脚就打算朝院子外奔,可我刚跑了几步,就感觉手腕被拽住了,我倏地扭头一看,就见一道黑影站在不远处,我手腕上的红绳,正直直通向他……
借着月光,我能看到不远处的黑影,穿着一身蓝色的衣服。
那衣服,蓝的发黑……
这不是在村子里偷看我们的人吗?
“紧爷,这红绳该怎么办?”看到那一身蓝色衣服的人,我愣了愣,也顾不上想这蓝色衣服的人为什么会在赵大爷家院子,急急忙忙冲胖子吼了一声,问他该怎么办。
胖子本来正全力朝前冲,听到我说红绳,他猛然一个急刹车,刚要扭头告诉我怎么办,但就在他扭头看到那身穿蓝色衣服的人的一瞬间,他居然拔脚继续朝前跑,一边跑一边冲我吼道:“小朋友,别他娘的管是谁了,先跑再说!那红绳上我抹了黑狗血,你跑他也得跑,等跑出这屋子,紧爷我再帮你断了红绳就行了!”
卧槽,胖子这意思,是让我拽着这蓝色衣服的人逃跑?
可胖子跑的都那么快,我身手还不如胖子呢,我哪儿敢多逗留,只能跟在胖子身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院子外狂奔!
本以为我朝院子外狂奔时,那蓝色衣服的人会拽着绳子不跑,把我给拽回去。没想到我往院子外狂奔,那蓝色衣服的人居然也跟着我朝院子外狂奔,而且一直紧紧跟在我身后,几乎是紧贴着我,我根本不敢懈怠,只能发足狂奔。
“紧爷,赵大爷也是阴人?”我狂奔的时候,冲胖子吼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直瞒着不告诉我?”
我跑的快,胖子在前面跑的也快,一边跑一边大声回答了我的问题,“他娘的,你小子越来越聪明了,那仪式不是为了救赵大娘的,而是为了引赵大爷还有其他阴人出来!”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听胖子这意思,不仅赵大爷是阴人,这坟上村还有其他阴人?
顾不上震惊,我又追问,“紧爷,那你让我看的好戏是什么?还有,你他娘的为什么把这些阴人给引出来,这他娘的不是要咱们的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