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家,东屋。
我和胖子进了屋,终于看到了老头的老伴儿。
饶是我和胖子见了不少大场面,在看到那老头的老伴儿之后,我们也被吓了一跳——老头的老伴儿被用绳子五花大绑在在炕上,她嘴里塞着一块破布,披头散发,双眼紧闭,脸色呈铁青色,全身不停哆嗦,就像是在寒冬腊月里光着身子被冻的受不了一样。
更触目惊心的是,老太太躺着的炕头墙上,到处都是齐整整的血道子,一道一道,很像是……
“大爷,这墙上的道子,是大娘用手抓出来的?”我盯着墙上的道子,试探着问。
“可不是!”进屋看到自己老伴儿之后,老头满脸愁云,“自从昨天晚上看到那杀人凶手从二毛家出来,我这老婆子就彻底被吓疯了,又哭又喊,又抓又挠的,稍不留神就掐自己脖子,我只能把她给绑起来,不然她就得寻死。两位大师,求求你们救救我老伴儿吧……”
说到最后,老头差点给我和胖子跪下!
我打了个寒颤!
炕头墙上的道子很深,像是用钩子刨出来的,一个老太太有多大的力气,能在墙上抓出这么深的道子?
胖子连连答应,走上前去看老太太的情况,我把老头搀起来,一起紧张盯着胖子——我和胖子本以为老太太只是受到了惊吓,只要叫叫魂就能治好,没想到这老太太情况这么严重。
我一时没了把握,只能看胖子了。
胖子走的很慢,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胖子走到了炕边,伸手在老太太面前晃了晃,见老太太始终一动不动,他一伸手,拿掉了老太太嘴里塞着的破布!就在胖子拿掉塞在老太太嘴里破布的那一刻,老头一把推开了我,飞快朝炕边扑去,嘴里吼了一声,“不能拿!”
我也下意识去拦那老头,“大爷,你快回来!”
那一刻,我和老头齐齐扑到了炕边。
本来双眼紧闭的老太太,刷一下睁开了眼!
老头扑过去的身子,猛然一僵!
站在炕边的胖子蹬蹬蹬后退了几步,脱口骂了一句,“我靠!”
我也吓了一跳,紧跟着蹬蹬后退几步,紧张朝炕上的老太太看去。在我朝老太太看去的那一瞬间,那老太太正好缓缓扭头朝我看了过来——老太太双眼血红,目露凶光,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四目相对。
我就像是忽然掉入冰窖中一样,全身冰冷,头皮发麻,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那一刻,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老太太已经不是人了!
嘿嘿……
就在我全身僵硬盯着炕上的老太太看时,她忽然张开没牙的嘴咧嘴冲我们笑了笑。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笑——眼前的老太太的脸明明是个人的脸,但她脸色铁青,双眼血红,笑声难听诡异,让我莫名觉得眼前的老太太像是一只野兽!
“卧槽,大爷,大娘从昨天晚上受了惊吓之后就变成这样了?”胖子素来胆大,可现在他的声音也微微发抖,“这他娘的看着不像是中邪,倒像是大娘已经入阴了……”
那老头一哆嗦,颤抖着声音问,“大师,什么叫入阴?”
胖子双眼依旧死死盯着炕上的老太太,嘴里解释道:“就是大娘还活在阳世,但其实已经是阴身了。中邪是邪祟入侵,阳身被吓的丢了魂魄,被吓丢的魂魄四处飘荡,无法归身,只要唤魂,就可以让魂魄归位;而入阴则是魂魄早就归阴,只剩下一具肉身了。”
胖子一番解释,那老头听的一脸懵逼,没明白胖子的意思。
我也没太明白胖子的意思。
“紧爷,你的意思是……”我看了看炕上的老太太,紧张问,“大娘她,她其实早就死了?”
胖子点点头,“没错。”
我还打算接着再问,那老头已经跳起来了,冲我和胖子吼道:“你们他娘的放狗屁,我老伴儿明明还好好的躺在这里,什么叫早就死了?早就死了不该早就咽气了,她怎么还能吃饭说话走路,还能干活?”
显然,我这句话刺激了老头,他直接就炸了!
其实,我也觉得这老头说的没错,老太太明明还有呼吸,而且还会说话还会笑,怎么就死了?
胖子也不废话,直接让老头拿了三支香点着,然后让我和老头拿着,分别举在老太太双肩还有头上三寸处。
奇怪的是,明明点着的香,只要放在老太太的双肩还有头上三寸处,就会立刻熄灭,像是被谁摁灭一样。
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紧接着,胖子把点着的香放在我的双肩,那香袅袅生烟,很久都没有熄灭。
“这,这怎么回事?”那老头看看炕上躺着的老太太,又看看我,结结巴巴问胖子,“这说明了什么?”
胖子随手把香扔到旁边的炉灶里,解释说,“阳人身上三把火,头上一把,双肩各一把,所以点了香能继续燃烧;而阴人属阴,身上三把火早就灭了,你怎么点香都不会着的。”
老头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赶紧去搀坐在地上的老头,惊疑问胖子,“紧爷,如果大娘早就死了,那为什么还“活着”?是不是昨天晚上受的惊吓太突然,所以大娘被吓到入阴了,然后魂魄全失了?”
我努力想表达清楚我的意思。
“不会。”胖子摇了摇头,“受到惊吓,确实会吓得失魂落魄,却没办法吓得阳人魂魄全散。依我来看,大娘是早就入阴了,只是昨天受到了惊吓,引发了她的阴性而已。”
胖子这意思,是这老太太真的早就死了?
只是,阴性又是什么?
我又问,“紧爷,那你能不能看出来,大娘入阴多久了?”
胖子摇摇头,“这个不好说……入阴这种情况也很罕见,我也只是听说过。入阴的人虽然魂魄已失,但衣食住行全同于阳人,没有差别,也很难看出大娘入阴多久。”
我沉默。
屋子内,很快就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嘿嘿……
炕上躺着的老太太又阴森森笑了几声,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后背上背个头,后背上背个头!”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胖子蹭蹭走到炕边,追问,“大娘,谁的后背上背个头?”
“那个男人后背上背个头……”胖子一问,老太太阴森森笑了笑,然后瞬间又换了一脸惊恐,一边死命挣扎一边冲我们吼道:“快救救我,他要来了,他要来了!”
那老太太被绑在炕上,她极力挣扎,挣的额头上青筋暴突,脸庞扭曲,一双眼睛更是通红无比,看起来极其可怖!
胖子急问,“谁来了?”
那老太太像是没有听到胖子说话一样,只是不停挣扎扭动,不停狂呼,“他来了,救命啊……”
老头急的在屋子里打转,“两位大师,你们倒是快点救救我老伴儿啊,快救人啊……”
无奈,胖子只得猛然伸手,在老太太后颈上重重打了一下,那老太太双眼猛然一翻,然后昏死了过去。
屋内,瞬间恢复了安静。
“两位大师,求求你们,救救我老伴儿吧。”老太太昏死过去之后,那老头才回过神来,噗通一下跪在了我和胖子跟前,苦苦哀求,“我和老伴儿相依为命,她要是没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胖子沉默,冲我摆了摆手。
我明白他的意思,赶紧把老头搀了起来,心虚安慰老头,“大爷,你放心,我们会尽我们所能救大娘的……只是,你知道不知道,大娘一直嚷嚷他来了,“他”是谁?”
老头摇了摇头,“从昨天晚上老婆子就这么嚷嚷了,我问了她好几次都没问出来,问的急了,她就咬我,我只能把她绑在炕上,又用破布塞了她的嘴。不过,我家老婆子是被那个杀人凶手给吓着的,她说的那个“他”,会不会就是杀人凶手?”
我的心咯噔一下,飞快看向胖子。
胖子也正好朝我看来。
我们两都是一脸惊疑。
现在所有人都认定,杀坟上村四个人的杀人凶手是秦仲卿,那老太太说的“他”,指的就是秦仲卿?可是,就算老太太说的“他”是秦仲卿,秦仲卿就算来坟上了,他又有什么可怕的,能把老太太吓成这样?
还有,如果那个“他”是指秦仲卿的话,那秦仲卿后背上有个头是什么意思?
或者,后背上背个头的不是秦仲卿,而是另有其人?
我和胖子都没想到,我们来帮老头给他老伴儿除阴祟,本来就是捎带,没想到老太太一句话,更让整件事笼上了一层浓浓迷雾,我和胖子只觉得事情越发诡异,却不知道该怎么替秦仲卿洗清杀人的嫌疑。
“大爷,我们今天就住你家。”胖子信誓旦旦向老头保证,“大娘的事,我们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老头颤巍巍问我和胖子,“你们,你们能让她活过来吗?”
我正犹豫,胖子居然一口答应,“能!就算不能让大娘活过来,我们也不让大娘死,你放心!”
胖子这意思,就是就算老太太已经是阴身,他也保证她还像之前那样“活着”。
我瞪了胖子一眼,刚要示意胖子说话不要说的这么满,那老头已经千恩万谢冲我和胖子鞠了躬,极力挽留我和胖子住下,又问我和胖子饿不饿,然后急急忙忙去给我和胖子做饭去了。
趁着老头做饭的当儿,我和胖子又去村子里转悠了一圈,想看看尚大当家的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可奇怪的是,我和胖子在村子里晃悠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尚大当家的和六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