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大奶奶一句话一出口，我直接愣住了。
尚二爷死在了梅家地牢，尚大当家的让梅大奶奶给个交代，梅大奶奶却让我给尚大当家的一个交代？尚大当家的现在对梅家磨刀霍霍，程、吴两家也在，梅大奶奶这不是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了吗？
果然，尚大当家的看了看我，冷哼了一句，“他杀了我二弟，自然得给个交代！大奶奶，我这不正打算把这两个小子带回尚家好好审问呢嘛！既然尚大奶奶也让他们给个交代，那我就不客气了！来人啊，那这两个小子带走！”
很快，尚家的人又一窝蜂的涌了上来，要把我和胖子带走。
梅大奶奶也不着急，淡淡说，“尚大当家的，你误解我老婆子的意思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尚大当家的都愣了愣，“误解？大奶奶，您的意思难道不是指这个小子是杀我二弟的凶手，所以让他给我个交代？”
“不是，他不是凶手。”梅大奶奶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但是，他可以告诉咱们，谁是杀尚二爷的凶手！尚大当家的要找的，是杀害尚二爷的凶手，不是屈打成招，随便找个人当替罪羊吧？”
瞬间，一片哗然！
“这个小子知道谁是杀害尚二爷的凶手？”
“这小子是谁，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他真的能找到杀害二爷的凶手？”
“你们说，会不会是大奶奶被咱们大当家的当场抓住，没招了，所以把这么个傻小子给推出来堵大家伙儿的嘴了？”
……
一时间，议论纷纷。
基本上，没人相信我能找到凶手。
“奶奶个腿儿的，谁他娘的在胡乱嚼舌根？”我还没说话，胖子先怒了，冲议论的人吼道：“这是大奶奶委任的，又他娘的不是小朋友自己要找杀人凶手的。大奶奶让小朋友找凶手，说明我们家小兄弟牛逼，谁他娘的不服气，谁自己去找凶手！来来来，谁不服气，往前走一步，让紧爷我看看，来呀！”
胖子一张嘴，本来正在议论纷纷的那些人，瞬间闭嘴！
他们不知道我什么来头，更不知道胖子什么来头，但见胖子这么凶狠，自然不敢再胡乱议论！
胖子转而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声说，“小朋友，他娘的，紧爷我相信你，你他娘的一定会找到凶手的！别咱们低调，这些狗腿子还真以为咱们小朋友没些真本事了！”
胖子安慰人的话，还是这么简单粗暴！
说实话，我本来不打算趟这趟浑水的，但我和胖子被诬陷，现在又被这么多人鄙视，我心底慢慢升腾起一簇火苗来。
第一次，我想让别人知道我没有那么无用！
再加上胖子毫不掩饰的激励，我脱口就答应了，“好，大奶奶，我帮你找出凶手！不过，在找出凶手之前，我想问大奶奶，不管凶手是谁，大奶奶都不会包庇，是不是？”
梅大奶奶顿了顿，缓缓点头，“没错，不管是谁，只要是凶手，我老婆子绝不姑息！”
我要的就是梅大奶奶这句话！
“好，我答应你！”我郑重其事点头。
“你答应大奶奶找凶手？你算老几？”尚大当家的不乐意了，讥讽了我一句，昂首问梅大奶奶，“大奶奶，这小子是个外人，看着毛都还没长全呢，您真的打算让他来找凶手？”
尚大当家的，这是赤果果的逼视！
梅大奶奶神情淡漠，反问一句，“大当家的，我老婆子什么时候开过玩笑？更何况，是拿尚二爷的死开玩笑？”
梅大奶奶又反将尚大当家的一军！
“好好好。”尚大当家冷笑连连，逼着梅大奶奶表态，“那如果这小子找不到凶手呢？”
梅大奶奶立刻呛声，“如果他找不到凶手，那我们梅家甘愿离开京都，世世代代再也不回京都，永生永世脱离上四门！”
这一次，整个院子一片死寂。
谁也没想到，梅大奶奶会押这么重的赌注——世世代代离开京都，永生永世脱离上四门，这等于把之前的祖宗基业全部给扔了！
上四门四家一体，相互支撑，盘根错节，所以在京都才能呼风唤雨，脱离了上四门很容易被其他势力打击销毁。梅大奶奶这个赌注，可以说是把梅家的身家性命都押上了！
一直没有吭声的铁臂吴终于张嘴了，“大奶奶，二爷的死固然要紧，但只要能找到凶手，尚大当家的自然不会怪罪什么。你押这么大一个赌注，可……可要三思啊！”
他自年轻就爱慕梅大奶奶，爱慕了一辈子，这种时候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梅家走向绝路。
铁臂吴好心劝说，梅大奶奶却不领他的情，冷声反驳说，“正是因为老婆子把梅家的身家性命给押上，才能让尚大当家的相信我们梅家的诚意，也对得起尚二爷枉死的性命。尚大当家的，你意下如何？”
这句话听起来简单，但其实是两厢赌博，梅大奶奶出了个筹码，问尚大当家的跟不跟。
不跟，心虚。
跟了，就得对赌！
尚大当家的犹豫了一下，终于朗声说，“好！既然大奶奶豪气，那我跟大奶奶一样，若是这小子能找出凶手，而且凶手跟梅家无关，那我们尚家离开京都，脱离上四门，如何？”
梅家押上了全部身家性命，尚家要对赌，自然也得押上全部的身家性命。
否则，就是没诚意！
尚大当家的请程、吴两家过来，本意是想给梅家一个下马威的，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他尚家的紧箍咒，梅大奶奶往赌桌上押什么，尚大当家的就得跟什么，不能有丝毫马虎。
梅尚两家对赌，铁臂吴也不好再说什么，程大当家的话本来就少，此刻更是一句话也没说。
倒是胖子愣了愣，冲我感叹了一句，“卧槽，这下厉害了！小朋友，你现在一言一行，都关系到上四门两门的生死存亡，紧爷我怎么忽然觉得你整个人都伟岸起来了？”
我没有吭声。
本来我以为不过是找杀人凶手，没想到现在居然关系到梅尚两家的前途了，这让我觉得压力山大！
“好了，小伙子，开始吧！”等尚大当家的也押了赌注之后，梅大奶奶笑了笑，示意我开始。
有那么一瞬间，我隐隐觉得，梅大当家的是故意押那么大赌注的……
既然已经答应要找凶手，我这时也不能推脱，清了清嗓子问梅大奶奶，“大奶奶，麻烦把这几天梅家死的十一个手下的身份都查一查，看看这十一个人是不是都跟大小姐亲近？”
我一开口，现场 又是一片哗然：
“不是要找杀害尚二爷的凶手吗，怎么忽然开始找之前那个诡异的杀人凶手了？”
“就是，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大奶奶可是把咱们梅家的前途给押上了，要是这小子不行，咱们梅家可就遭殃了……”
……
梅家这边疑惑，尚家那边就轻松了，毕竟我一张嘴就这么不靠谱，尚家好像已经稳赢了！
梅大奶奶倒没有多问，而是把蓉姐叫了过去，低声询问了几句，然后才扬声回答了我的问题，“没错，之前梅家死的十一个手下，确实都跟大小姐比较亲近……小伙子，你，你可是知道什么了？”
最后一句话，梅大奶奶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没错。”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蕊蕊跟前，“之前杀害梅家十一个下人的，正是咱们这位二大小姐，俏俏！”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人，尤其是梅家人，呆滞的目光从我身上挪到我面前的蕊蕊身上，从蕊蕊身上，又挪到我身上，半晌都没有人开口打破这种沉闷的死寂。
蕊蕊盯着我看了许久，终于笑了笑，“秦鹏飞，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是蕊蕊，不是俏俏……你该不会是因为外祖母和尚大当家的对赌，压力太大，开始胡说八道了吧？你问问梅家任何一个人，我是谁？”
我直直看着她，“你是俏俏，蕊蕊的双胞胎妹妹！”
“你……”蕊蕊见我如此固执，瞬间就阴了脸，继而又灿然一笑，“你说我是俏俏，那你怎么证明我是俏俏？就凭着死掉的那十一个人？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一个巧合？或许，正好我身边的那些人聚了堆，所以被凶手挨着杀掉了呢？怎么就能以此推断，我就是俏俏？”
我没有反驳，只扭过头问蓉姐，“蓉姐，大小姐跟着我们去了芦花荡之后，她身边那些人怎么安置的？一直在大小姐和二小姐身边伺候的人，大概有多少人？”
“在大小姐和二小姐身边伺候的，大概有一二十个人，大概有十来个比较亲近的。”蓉姐很快回答了我的问题，“大小姐去了芦花荡第一天，第一个人被杀，当时梅家下人情绪惶恐，所以我就把这些人分别安排到几个地方去了。”
我点点头，再次问蕊蕊，“蓉姐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大小姐的人被分别安排到几个地方，还能相继被杀，这说明了什么？”
蕊蕊愣了愣，没好气反问，“我又不是凶手，怎么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既然二小姐不想回答，那我就替二小姐回答。”我笑了笑，“那是因为二小姐要把跟大小姐亲近的人一个一个除掉，这样自己就可以后顾无忧的充当大小姐了。二小姐和大小姐本来就是双胞胎，相貌一模一样。我想，如果要刻意模仿对方，就连大奶奶都不好区分两姐妹吧？”
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这倒抽凉气的声音，应该是觉得我的说法实在太大胆，太匪夷所思了！
“好，假如我就是俏俏，那我为什么要杀蕊蕊？蕊蕊是我的双胞胎姐姐，我为什么要杀她？”蕊蕊气的冷笑，反问我，“秦鹏飞，你这不是压力太大，异想天开了吧？”
我冷冷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我先告诉你，你要杀你姐姐的第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你嫉妒！”
“嫉妒？”蕊蕊愣了愣，不怒反笑，“好，就按照你说的，我假如还是俏俏。那我们两人是双胞胎，都是外祖母最宝贝的外孙女，一个人有的有的另外一个人也有，我为什么要嫉妒？”
不仅是她，所有人都等着我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