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眼前有一张脸。
面色惨白,嘴唇乌黑,双眼圆睁,正死气沉沉看着我!
这张脸,正是死去的俏俏的脸!
俏俏的脸跟我的脸,只有一步之遥,睁开眼骤然看到,吓的我一颗心都差点跳出来!
等我定下神来才看到,我所在的屋内有一张高桌子,而死去的俏俏就躺在那张高桌子上,双眼圆睁,一动不动!
而梅大奶奶则冷冷站在一边,拄着拐杖阴阴看着我的反应。
“怎么,你害怕了?”见我扭头,梅大奶奶阴测测开口。
这不废话嘛,谁他娘的一睁眼看到一张死人脸,谁他娘的都会吓一跳好不好?
我只是不知道,梅大奶奶大半夜的把俏俏的尸体放在自己屋内,这是在做什么?亲自查找俏俏的死因?
“我只是个普通人,看到自然会害怕。”我回了梅大奶奶的话,迅速收敛了表情,淡淡冲梅大奶奶躬了躬身,不动声色问,“不知道大奶奶大半夜把我找过来,可有什么吩咐?”
梅大奶奶深深瞥了我一眼,转身在太师椅上坐下,摒退了屋内所有下人,这才对我说,“现在这屋子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大可以放心。”
这是梅大奶奶的开场白。
我的心猛然一跳,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梅大奶奶这只是铺垫,后面才是要说的主题。
“看的出来,你继承了你爷爷的衣钵,对看相蛮有一套。”梅大奶奶到底是梅大奶奶,她在问我问题之前,先给我戴了一顶高帽子,“你今天故意说什么都没看出来,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对不对?”
梅大奶奶的话题转的太急,一开始还是夸我,紧接着就问到了今天的正题。
我立刻摇头,“大奶奶,你抬举我了,我确实什么都没看出来……”
梅大奶奶的脸色一沉,“你什么都没看出来?那为什么蕊蕊跟你说话时,你脸色忽然变了?要是我还没老糊涂的话,我记得蕊蕊当时不过是安抚了你几句,你不至于脸色骤变吧?”
我的心狂跳了起来。
没错,当时我看到蕊蕊的反阔耳时,脸色确实变了变。
只不过,我自认我当时立刻就收敛了表情,没想到居然还是被梅大奶奶给捕捉到了!
我大惊,梅大奶奶哪儿像是一个垂垂老人,这分明还是一只耳明目聪,眼神尖锐的雄鹰!
“大奶奶,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心跳的厉害,但表面上只能装聋作哑——我绝对不能让梅大奶奶看出我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了,否则我和胖子的小命就危险了!
“好了,你回去吧!”梅大奶奶摆了摆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蓦然瞪大了眼,梅大奶奶就问了我这么一句话,就让我走?
难不成,梅大奶奶已经知道什么了?
不不不,这么隐秘的秘密,她怎么会知道?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梅大奶奶最不可能知道这个秘密!
可从梅大奶奶挥手就让我离开,并没有多留我,好像还真的知道什么了!
梅大奶奶让我走,我也不多逗留,立刻扭头就走,我怕梅大奶奶再追问我什么问题。
“等等……”谁料,我一条腿还没迈出门槛,身后的梅大奶奶忽然叫住了我。
我脚步猛然一顿,好奇扭头看去,却见梅大奶奶老脸苍白,嘴唇微微翕动,神色憔悴,像是一下子忽然老了十几岁似的。
“你,你去西边第二间屋子,把蕊蕊叫过来,就说我要找她。”我正惊异于梅大奶奶神态变化时,梅大奶奶开口了,“对了,若是她问你我为什么这么晚叫她,你就说我想她了。”
我愣住。
梅大奶奶让我大半夜的去叫蕊蕊过来,理由是梅大奶奶想她了?
这个理由也太扯淡了吧?
“你可以拒绝,但那个胖子的命在我手里,是死是活,随你的便!”我犹豫的片刻,梅大奶奶又补充了一句。
我的血瞬间往上涌,死死瞪了梅大奶奶一眼,终于转头朝门外走去——我知道梅大奶奶让我大半夜的去叫蕊蕊别有用心,可我必须得去,因为我不能置胖子的性命于不顾!
门外站着梅家四五个手下,谁也没拦我。
梅大奶奶刚才的声音不低,她们应该都听到了。
只是,她们虽然没拦着我,却也不放心我,我能感觉到,她们的目光一直黏在我身上,目送我到了蕊蕊屋门口。
蕊蕊的屋门紧闭,屋内黑洞洞的。
显然,蕊蕊还在熟睡。
我只能伸手敲门,笃笃笃……
片刻之后,屋内传来了蕊蕊带着惺忪随意的声音,“谁啊?”
我小心翼翼开口,“蕊蕊,是我!”
紧接着,屋内就传来蕊蕊惊疑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然后,屋内就没了动静。
我猜,蕊蕊听出我的声音之后,立刻起身开始穿衣服了,所以屋内没有了动静。
果然,片刻之后,屋内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蕊蕊开了门,好奇问我,“大半夜的,你找我干什么?”
“不是我找你,是你外祖母找你。”我指了指梅大奶奶的屋子。
“外祖母找我?”蕊蕊看了看梅大奶奶屋子的方向一眼,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刚从外祖母的屋子出来?”
我点点头,“是。”
顿了顿,蕊蕊又问,“那你知道不知道,大半夜的,外祖母为什么找我?”
黑暗中,我看不清楚蕊蕊的脸,但我能感觉到她有些错愕,问我梅大奶奶为什么找她时,蕊蕊好像急促咽了一口唾沫。
我的一颗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但我还依照梅大奶奶交代的,低低说,“梅大奶奶说,她想你了,让你过去一趟。”
“想我了?”蕊蕊的声音又是一顿,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好,那我过去一趟。对了,外祖母把你放了吗?”
我摇头苦笑,“没有,我还得回地牢里……梅大奶奶还在等着你,你快去吧!”
“你放心,我会求外祖母把你们两人给放了的。”蕊蕊急匆匆向我保证了一句,然后急匆匆朝梅大奶奶的屋子走去。
目送蕊蕊走向梅大奶奶的屋子,我本来打算乖乖回地牢的。
毕竟,胖子还在地牢,我不能扔下胖子不管。
就在我转身朝地牢的方向走去的时候,蕊蕊的屋子里忽然传来“噗通”一声,像是有人重重跌在地上一样!
“谁!”我猛然顿住了脚,扭头低低问了一声。
咕咚!
我刚问完,屋内又响起了一声不小的动静,像是有人把凳子推倒在地上一样。
“谁在里面?”我再也沉不住气了,扭头就打算进蕊蕊屋里看看,是谁摔倒在屋子里了。
我来找蕊蕊的时候,蕊蕊屋子里黑洞洞的,蕊蕊应该在睡觉才对,那现在在蕊蕊屋子里的又是谁?
蕊蕊屋子里,一下子没了动静。
我快速扫了梅大奶奶屋子一眼,见梅家几个下人似乎都在听梅大奶奶屋子里的动静,没人注意我这边,我快速推开了蕊蕊的屋门,快速朝蕊蕊屋里跨进了一条腿,打算进屋看看怎么回事。
“来人呀,来人呀!”就在我一条腿跨进蕊蕊屋门时,梅大奶奶屋子忽然传来了蕊蕊的惊呼声,“外祖母出事了!”
我的脚猛然一顿,梅大奶奶出事了?
奇怪,我出来的时候梅大奶奶还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就出事了?
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中升起,就听 一个人喊道:“刚才那个小白脸呢,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那小子还在大小姐房间门前呢,怎么了,他对大奶奶下毒手了?”
“少废话!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抓他,把他带到大奶奶房间……”
……
一阵嘈杂之后,很快就有几个人急匆匆奔到了蕊蕊房门前,将我团团围住,我扫了她们一眼,惊疑问,“大奶奶怎么了?”
“少装蒜!”为首的梅家下人气势凌人,“你小子刚从大奶奶屋子出来,大奶奶随后就出事了,你还问我们大奶奶怎么了?来人啊,把这小子给我绑了,送大奶奶房间!”
很快,就有几个女人冲了上来,将我五花大绑了,拉拉扯扯将我送到了梅大奶奶屋子。
进屋之后,就见梅大奶奶倒在地上,脸色苍白。蕊蕊跪在梅大奶奶身边,小脸一片惊恐,不停的喊着“外祖母”,听到脚步声,蕊蕊抬头看向我,急急追问,“秦鹏飞,我外祖母怎么了?我刚进来,她怎么就倒在地上了?”
蕊蕊刚进屋,梅大奶奶就倒在地上了?
这不对啊,我出去的时候,梅大奶奶虽然气色不好,但精神尚可,怎么可能这么短短功夫就倒在地上了?
“这,这,我出去的时候,大奶奶好好的啊,怎么忽然就昏倒了?”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梅大奶奶,我张嘴结舌,干巴巴替自己辩解,“对了,当时她们都站在门外,都知道大奶奶让我去叫你过来……”
蕊蕊打断了我的话,扭头问梅家几个下人,“他出去的时候,你们看到外祖母还好好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
蕊蕊这话,似乎不太对啊!
梅家几个下人相互看了一眼,齐齐摇头,“我们只听到大奶奶让他去找大小姐,并没有看到大奶奶当时的情况……大小姐,您不用问了,肯定是这小子嫉恨大奶奶把他关进了地牢,所以对大奶奶下了毒手。”
“秦鹏飞,我当你是朋友,还说要求外祖母放你们走,你,你居然对外祖母下手?”蕊蕊扭头看向我,睚眦欲裂。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蕊蕊这是认定我对梅大奶奶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