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失踪的水莲在一棵树里?
蕊蕊说完之后,我以为我听错了,水莲是一个活生生的成人,怎么可能在一棵树里?
等我再次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蕊蕊时,蕊蕊摇了摇头,“你没听错,那个孩子确实是说,他看到水莲进了一棵树里。而且,那棵树,就在村子东头,我听村里人说,那棵树正好在水莲家自留地旁边。”
“是不是那个孩子太小,没有办法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既然我没听错,那我只能从那个孩子身上找原因,“或许他想表达的,不是自己表达出来的那个意思。”
一个小孩子,思维和见解都有限,不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也很正常。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这个小孩子会看到水莲进一棵树里的原因。
“那个孩子已经十岁了。”蕊蕊摇了摇头,小脸上的恐惧已经渐渐渗到她的大眼睛里去了,给她漂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霾,“那个孩子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在场,他表达的很清楚。对了,那个孩子口齿清楚,是个聪明健康的孩子,绝对没有什么毛病。”
蕊蕊一句话,又把我另外一个就要冒出来的念头给摁下去了。
这就奇怪了。
一个十岁、聪明健康的孩子,绝对有能力表达清楚自己看到的东西。
那如果这个孩子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那意思就是失踪的水莲,真的在一棵树里?
这怎么可能!
“蕊蕊,你见的多,你有没有见过人可以进一棵树里的?”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转动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问问蕊蕊有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毕竟蕊蕊是上四门的人,见过的市面肯定比我要广的多!
蕊蕊摇了摇头,眼神里的恐惧一点一点加深,“别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了,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我的心猛然跳了跳。
紧接着,我和蕊蕊一起陷入了沉默之中——我们两人,谁也没有办法理解蕊蕊刚才听到的消息。
我甚至有点羡慕还在昏睡的胖子了,至少昏迷不醒,就不用陷入这个惊悚的发现当中。
沉默了片刻之后,我忽然想到了秋菊,赶紧把回来看到秋菊,卢大娘又说的话跟蕊蕊说了,蕊蕊蓦然瞪大了一双大眼睛,脱口说,“你说什么?秋菊压根就没死?那这死胖子怎么说秋菊死了?”
“我不知道。”我僵直着脖子摇了摇头,“你来之前,我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了,可我始终想不明白怎么回事。我在想,会不会是秋菊当时其实没死,只是处于了一种假死状态,而紧爷误以为她死了。”
屋子内,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
蕊蕊没有评论我的分析。
在沉默的时间里,我把我们来到芦花荡前前后后想了一遍,除了胖子和蕊蕊拿过芦花荡 女人挂在墙头上的肚兜,我们还真没做过什么得罪芦花荡村民的事,秋菊和七婆为什么非要我们离开?
更重要的是,秋菊明明没死,胖子为什么会说她死了?难不成,真的是胖子看走眼了,把假死的秋菊当成是真死了?
“蕊蕊,你刚才出去,是跟你想到的那个办法有关,对不对?”沉默了良久,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好奇问蕊蕊。
“没错。”蕊蕊显然还沉浸在这种惊疑诡异的事情里,我问她她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回答了我,“我刚才出去,又去拿了一条肚兜!既然我上次拿了肚兜,水莲就出事了,我这次要看看,会不会又有人出事!”
什么?
蕊蕊居然又去拿了一条肚兜?
我一下子就急了,“蕊蕊,快把肚兜还回去!万一这肚兜真的跟村子里的女人有关,那岂不是又要出事?”
不管水莲是不是在一棵树里,反正村里人现在没有办法找到水莲,如果这肚兜真的有什么重要作用,那岂不是又有一个人要失踪,或者说,又有一个人要……死?
蕊蕊这种做法,无异于在杀人!
“我为什么要送回去?”蕊蕊挑了挑秀眉,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你也看到了,这个芦花荡不太平。这肚兜,还有村子里的人,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要是咱们不用这种办法,你还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来证明,这肚兜跟水莲的失踪有关系?”
我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我也承认,蕊蕊这个办法,确实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但我终究不同意拿一个人的性命来打赌!
可是,蕊蕊是上四门的人,执拗起来非常任性,我根本没办法说服她,她也没办法说服我,我们两人闹了个不愉快,蕊蕊气咻咻出去了,吃饭的时候一个人躲在屋里,连跟我同桌吃饭都不肯了。
卢大娘问我是不是跟蕊蕊吵架了,还意味深长冲我笑,让我去哄蕊蕊,说我是大老爷们儿,得让着小姑娘。
我知道卢大娘误解我和蕊蕊的关系了,但我心烦意乱,根本没心思哄蕊蕊,搪塞了卢大娘几句,随后扒拉了几口饭,径直就回了屋,盼着胖子快点清醒过来,我们也好决定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
可胖子始终昏迷不醒,蕊蕊又一直窝在另外一个屋内,家里压抑的让人难受。
我只能耐心等着胖子醒过来。
一眨眼,天又黑了。
农村人都睡的早,几乎一到晚上八点左右整个村子就沉寂下来了,卢大娘家也静悄悄的,安静的让人压抑。
大概到晚上十点左右,村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阵骚动!
很快,卢大娘屋子的灯就亮了,紧接着卢大娘和蕊蕊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我听到蕊蕊低声对卢大娘说她要出去,很快就会回来,卢大娘叮嘱了一句小心,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经走了出去!
蕊蕊居然一个人出去了!
我有些着急,一是想知道村子里的骚动到底怎么回事,二是担心蕊蕊一个女孩子出去不太安全——胖子忽然病倒,无形中拉近了我和蕊蕊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我虽然急着想知道村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胖子还病着,我不放心把胖子一个人扔在家出去看情况。
就在我无奈打算重新躺下的时候,一只手猛然抓住了我的手臂,一个声音低低响起,“穿好衣服,咱们现在也出去看看!”
居然是胖子!
“紧爷,你的病好了?”我先是吃了一惊,继续就是惊喜。
“今天中午就好了。”胖子低低回了一句,然后他就从炕上翻身坐起,蹑手蹑脚走到窗口看了看,低声说,“咱们不能走正门,从后窗户翻出去,外面就是玉米地,很好藏身!”
我点点头,飞快穿好了衣服,跟着胖子一起,小心翼翼从后窗户翻了出去,又趟过了一大片玉米地,在浓夜的笼罩下,快速朝骚动的地方奔去。
我跟在胖子身后朝那地方奔去的时候,我好奇问胖子,“紧爷,你后来昏睡是装的?为了防着蕊蕊?”
“不全是为了防着她。”胖子脚步很快,随口回了我一句话,沉默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这个芦花荡村子的水,深的很。”
胖子很少有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可现在胖子这话说的很严肃,也很让我费解,就紧接着问他这芦花荡的水怎么深了,他是不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回去再说。”胖子很快就把我所有的问题都堵了回去。
我见胖子小心谨慎,也不好再多问,只能跟着胖子一起往前走。
一路上,我好几次都想把秋菊没有死这件事告诉胖子的,但见胖子似乎没有跟我交流的意思,我终于打算先不说这件事,先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跟胖子说。
村子的骚动,是从村子东头传来的,而且我们很快就看到了火光,听声音也应该不远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对胖子说,“紧爷,今天蕊蕊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她说有个孩子说,失踪的水莲在村子东头的一棵树里。咱们要去的地方也是村子东头,会不会是村子里的人找到水莲了?”
那孩子刚说水莲在村东头一棵树里,晚上村子里的人就聚到了村东头,肯定跟水莲有关。
难不成,他们真的来这棵树里找水莲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猛然抖了抖。
“嘘,先过去看看再说。”相比较于我的各种猜测和紧张,平时一直喜欢咋咋呼呼的胖子,今天晚上竟然出奇的稳重冷静,见我还要往下说,他冲我“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再说话,只管跟着他往前走。
因为不远处火光冲天,人影幢幢,我和胖子也不敢太招摇,只能溜着地边儿墙角走,又耽搁了些时间才摸到了地方。
摸到地方之后,我和胖子找了一块地的岸边藏好了身子,然后小心翼翼伸头朝前面看去:前面大概五六米的地方,站了二三十个村民,他们手中个个举着火把,团团将一颗足足有两人合抱粗细的老槐树围在了中间。
我和胖子赶过去的时候,他们似乎正在争执什么,因为他们说的是方言,而且语速又快又急,我和胖子只能隐隐听到“烧死”、“祸害”之类的话。
看到村民这么大的阵仗,我一下子愣住了。
难不成,芦花荡的村民还真的相信那个小孩子说的话,失踪的水莲在这棵树里?就算这棵树足够大,足够粗,可这棵树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水莲一个大活人是怎么钻进去的?
更奇特的是,这些村民还在一本正经的讨论,那岂不是表示,他们相信水莲就在这棵树里?
我看了看胖子,胖子也是一脸迷茫。
显然,他也不懂这些村民大半夜的围着一棵树在干什么。
这些村民争执了大概十来分钟吧,好像终于达成了协议,立刻就有人喊了几声,接着很快就有人从地上拿起几样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