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的时候就在书院后山,也问过**心,**心说,就是随机选了个地方落脚。
此间想法不足,外人道也。
“书院是有禁制的,而且书院有教书先生,我身为外人,想进去并不容易。”赵令仪如今缺少一个身份,在想入书院可不像从前那般容。
穆青没心没肺的笑了:“你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呀?你想入书院还不容易,书院的很多教习先生都想请你去给我们书院的学生讲课呢。话说回来,你要是真能去书院教书的话,说不定我就能毕业。”
考上了进士就算是毕业,以秀才或者是举人的身份,到各地为官,只能算是中途退出,所以朝中有些官员还属于书院弃徒。
穆青只勉强考上了个秀才,在网上实在是过于艰难,科考书本上的内容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死得很惨。
她老爹的意思是,除非考上进士,否则一辈子都别想在书院毕业,目前来说,她有可能成为一直不能在书院毕业的学生。
其中凄凄惨惨心酸的眼泪,都在穆青的叙说当中,让外人了解。
赵令仪一方面同情穆青的惨状,另一方面就忍不住笑上两声,当然那嘴角借着喝茶的机会用袖子遮挡住,是绝对不会叫穆青看见的。
这边便已经谈妥了,连夜便前往书院,因为第二天便是吏部的考核审查,估计也要忙上一天,赵令仪抽不出空闲时间,所以只得快点儿行动。
再次回到书院,故地重游,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受,赵令仪四处张望,穆青也只以为他是对这地方不熟悉而感到好奇。
“书院真的没什么好看的,进来的人想出去,出去的人想进来,就是一个围城。”穆青故作深沉地说。
赵令仪嘴角微微抽搐,倒是跟在后边儿的**心笑得很开心。
如果是穆青遇上**心的话,两个人准是一对活宝。
不过也幸亏两人没遇见,否则她的耳边怕是不能消停了,天天都像在城楼上看烟花,姹紫嫣红,锣鼓喧天,热闹得很。
“话说回来,你们书院里面的那个天才商玉瓒如何了?”赵令仪走之前还和商玉瓒说过话,虽然那只是商玉瓒单方面的吐苦水。
穆青对于学校里的事情并不太关注,奈何商业战的名声实在过于响亮,有些话即便不想听,也会在吃东西的时候飘入耳中。
“过得好像不大好,毕竟她是卡在了忠字上面,用她的人是陛下,只看陛下是否是个心胸宽阔的人,显然陛下不是。”
**心挑了挑眉:“最便宜父皇可是一位心胸狭窄的男人,他特别邀请过来的商玉瓒,居然并不忠心于他,你说说多打脸啊。”
赵令仪轻轻叹了口气,未免觉得可惜。
商玉瓒自幼有神童之名,又被家人灌输也道德理念,除了因为其姐姐的事情,没能忠心于陛下,其他方面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要我说的商玉瓒也怪可怜的,昔日多少人将她捧得多高,现在就有多少人将她踩得多彩。就算时候有了卓越的表现,也会有一帮人跑出来说,不是忠君之人,再优秀又有什么用?”穆青直咂舌。
赵令仪眉头微微一蹙:“其实我不明白,明知道自己没有忠君之心,为什么要参加殿试?”
“或许是觉得自己能够蒙混过去。”穆青说。
“或许刚才就是自暴自弃,不想再走万人敬仰这条路。”**心说。
商玉瓒真是不走寻常路,让人难以琢磨,更加看不透。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什么时候和商玉瓒有联系?”穆青摸着自己下巴,上下打量,就像是在打量自己的丈夫,什么时候找了小三。
女生的友谊是不可以有第三者插足的。
赵令仪摆了摆手:“我只和她说过一句话,是她过来和我说话的,她心中有很深的怨气,可能是无处发泄。”
那是何等深的怨气,才会让伤约战跟一个并不熟悉的人说了那么多,只因为两个人都有过不去的坎,而那道坎儿是世间人认为人类美好的品德。
**心在旁边故意唉声叹:“原来我还有这么大的作用,果然像我这么好的太子殿下并不多见,以至于离开以后,让商玉瓒的姐姐受苦。”
赵令仪直接无视。
“早知道你和她认识我就应该帮帮她,你不知道她在书院里读书的时候被楚院士的妹妹欺负了。”穆青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不以为然,他倒也不是自持清高,只是觉得那些人玩的手段实在是过于低级,和小孩子根本就没什么区别:“就是小姑娘都爱争宠的把戏。商玉瓒被楚院士称赞了一句,那个妹妹就四处争宠都是小孩子的把戏。”
赵令仪挑了挑眉,深以为然,自己倒是吃过一些苦头,而这次没有自己,他们兄妹二人倒也能顺利的生活下去。
楚院士这辈子应该过得挺好。
此时已经是下午,但穆青确定能够见到那人,因为那人经常在教师的地盘里批阅学生的资料,勤勤恳恳。虽然她不能离解出院士的追求,相对于这样的老师愿意保持尊敬。
这世上总有一些你不理解,却又不得不尊敬的人和事。
不过今天这次来扑了个空,转悠了半天都没等到那个人,穆青有些不大好意思,赵令仪虽然失望,却也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露出了一个无事的微笑。
正好借着机会在书院里面闲逛,看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走着走着,在转角的长廊处停下脚步,凝望着廊下的那棵树。
那是在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心的地方,**心光着脚丫爬到了树上,当时在摆弄些什么东西?赵令仪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当时的感受,四肢寒冷的宛若坠入冰窖,那一瞬间心底翻涌,不知叫嚣些什么东西,让她咬紧牙关。
最后还是挺过来了,在每一次和**心的接触当中,都咬着牙挺过来,直到如今,**心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她却已经没了当初的感受。
原来时光真的会冲淡一切,会让当初的恨意变成后来的一生算了。
过去的画面和现在的画面重叠,**心又一次的爬上了那棵树,踮着脚尖,不知够着什么东西,这一次再也没有大臣侍卫太监在底下围着叫喊。
其实有和没有都没关系,因为赵令仪的眼中只有他踮起脚的那个画面,恍惚的让人窒息。
也许有一天,她真的可以和**心说上一声,过去发生的种种,我真的不计较了。
那些钻心的疼痛也在脑海当中,无迹可寻,只剩下苍白的两个字,很疼。
人的记忆很大,可以记住一切,却难,也记住,痛觉好了伤疤忘了疼,可能就是为她这样的人准备的。
她苦笑一声。
穆青见她在这个地方停留很久,好奇的问:“你在看什么?”
她平静地说:“在看树后面的天空。”
**心无论在树上怎么样的来回晃动着脚丫,转着身行,他所能看见的都是那背后的天空,再也不会局限于那一棵树上那一道身影更加不会让恨意将自己圈在原地,无法自拔。
这就是时间的魔力。
什么都在改变,只有书院一切如旧。
赵令仪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始往前走,她相信这一次自己会走的更加的长远,走向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
在这条道路上,无论什么都很美丽。
“你最近怎么样?”赵令仪格外轻松地问。
穆青懒懒闪闪的回答:“还能怎么样?还不就是那副老样子。”
赵令仪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不过在这里面加了一个们。
你们最近怎么样?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奇怪了。
穆青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起来,结结巴巴道:“我们能怎么样,你可不要瞎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语负责的,这种事情你是负责不了的,所以千万不要瞎说。”
赵令仪怔了怔,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
穆青也反应过来,是自己反应过度,她意识到赵令仪的问题并没有其他的含义,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咳嗽一声道:“也就那样吧,得过且过,谁知道呢。”
赵令仪沉默了,眼神中略带狐疑,但她没有再继续追问。
从树上跳下来的**心,跟上两人的步伐,却是在后面不停的说:“一看就是春心大动,也不知道对谁动了春心,你快问一问程伯庸要是知道他天字一号小迷妹,转头约他人怀抱,还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感想呢。”
赵令仪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摘下来,然后扔到了对方的额头上。
**心被砸的一疼,赶紧将戒指拿了下来,嘟嘟囔囔地说:“我的人生已经够灰暗的了,如果连八卦都没有,那么我的人生就永远只能是黑白的,那段彩色的人生成了我过往当中的记忆,挥之不去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