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准备在这里呆多久?”
这是悬崖上,四周皆是云海,云海之下则是万丈深渊,看上去如此美丽引诱着人过去,然后摔下深渊,万丈尸骨无存,粉身碎骨,可纵使人们知道这有多危险,依旧会为那片云海所着迷,为身处余人之间而感到舒适。
这里叫做思过崖,以前都是用来思过的,近些年来,被一个人占领,思过崖,成了那个人的独居住所,那人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坐在思过崖上,然后偶尔离开,不过大多数看见他的时候都是静静的坐在那,偶尔也会默默哭泣。
哭泣的原因是因为父亲死了,而他并没能陪在父亲身边,为自己的不孝顺而感到懊恼。
却并非是因为父亲死了,因为父亲存在的意义已经超脱一切,他已经超脱了生与死,他的个人就代表着一种理念价值。
程伯庸在这里呆了很久,存在了很久,那个不被人知道的程世子人间蒸发,又一直存在。
存在于思过崖上,存在于另一个空间当中,这里并非人间,却又和人间相似,人间的人喜欢将这里称之为魔界。
思过崖一直都很计较,城市自从不发出声音,不与任何事物交谈,所以今天发出声音的并非是他。
而是一位少年看上去年纪轻轻,身着一身朱红长衫,唇红齿白,好似谁家的小少爷,唯一让人感到惊奇的就是,这个人并没有穿鞋,露出圆润的脚尖,看上去倒也可爱。
他的脚并不是很老实,在问出最开始的那句话之后,脚就踢着地面的狮子十字,没有划伤脚,而是乖顺地滚了下去,发出一两声声响,然后整个思过崖再一次寂静无声。
程伯庸没有说话,或者说干脆无视。
他就只能再一次的叹口气:“你做事太不小心了,那扇门被找到了,还被兽族的人看见,我猜赵令仪要找过来了。”
程伯庸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眼神微动,又想念又怀念,但他仍旧没有吭声,还是不想搭理这个人。
江泽心有些不高兴了,甚至琢磨着要不要一脚踹上对方的后背,将人直接踢下去。
“我说你准备怎么跟她解释?”
“我不需要解释,是你应该怎么解释。”程伯庸终于开口了,语气淡漠,不经心,甚至还有些嘲讽。
这回换江泽心沉默下来。
程伯庸又说:“我只是走上了另一条路,而你却是原本就和她不在一条路上。”
“我发现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他幽幽地说:“你逼我杀了她。”
程伯庸面不改色心不跳:“她已经谅解了。”
“看来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应该知道她是什么,伤害她的人都会被隔离,天命如此。”江泽心弯下腰,盘腿儿坐在地上,和程伯庸并肩而坐,看着浩瀚的云海:“赵令仪爱天下万民,所以他一定会选择爱上我,即便你走上与我相同的道路,也没有任何用。”
“如果没有用的话,我为什么在这?你为什么跟我说话?”程伯庸淡淡的说。
江泽心听出一丝讥讽,露出了恼羞的神色。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直接跳下这浩瀚云海,重重地坠落下去。
程伯庸没有任何的反应,仍旧看着那片云海,仿佛在透过云海,看见什么心爱之人。
那片云海,是一道屏障。
孔雀满意而归虽说将军也提出了很多苛刻的条件,但这些苛刻的条件还在承受的范围之内,就目前为止来说,还是收获较大的。
在离开的时候还顺便带走了赵令仪,赵令仪没有与其他人说为何要离开,那些人也没有多问,只是叫其保重身体,尤其是那两个孩子泪眼汪汪。
这两个孩子带在身边不方便,索性就留在将军府里,相信不会被亏待。
鹦鹉在那里戛戛的笑着:“赵令仪,你落我手里了是不是?等你去了兽人的地方,看我怎么欺负你。”
孔雀台接手了,照着鹦鹉的身躯,一巴掌挥了下去,然后鹦鹉就被挥出了老远。
赵令仪微微一笑:“等回了雨竹,看我怎么欺负你。”
此时此刻她正坐在孔雀的背上,孔雀也化出人形,上一次坐在孔雀的背上飞翔,所感受到的是无尽的冷冽,而这一次却全是春暖花开,已经靠近兽人的第一件,如此改变,不由得让人欣喜。
鹦鹉挥着翅膀,也跟着在空中飞,满是郁闷地说:“老大,你最喜欢的鸟再也不是我了吗?已经有人取代了我的地位吗?”
孔雀还在飞着,并不答话,在天空中翱翔,划过一道光,那碧绿与金黄交织着的羽毛堪称是动人。
赵令仪趴在上面,默默的想,自己悄悄地拔一根羽毛,对方应该不会知道吧。
她悄悄地拔下一根。
孔雀抖了抖身子:“是我把你弄下去,还是你自己跳下去?”
赵令仪立马趴在后背上装死,一声不吭。太阳光没有特别的刺目。空气中的风也够温和,她装死装了一会儿,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孔雀日行千里,到最后鹦鹉跟不上,也只得趴在了孔雀的后背上,两个人都睡了过去,等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到了。”孔雀满是疲惫的说。
飞行了这么久,就算是好鸟也要累坏了。
飞机落地,赵令仪下来。
鹦鹉噌的一声穿进树林当中,嘎嘎叫:“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快出来迎接——”
然后就惊动了满林子的鸟儿,全都飞了出来。
还是冰雪聚集的那段时间,这里的树木不过是枯木而已,如今却已经抽枝发芽,生机勃勃,满树的翠绿煞是好看。
赵令仪发现落下来的正是那墓碑旁边,旁边还立着小墓碑,走过去瞧了瞧,原来是凤凰。
“与人类合作有为先王之意,若合作有异常损失惨重,孔雀一力承担。”孔雀的脸色非常的严肃,认认真真地对着墓碑说,然后又问赵令仪:“你就不怕与兽人合作,会对人间带来坏处,我们可不会一直都安分守己的。”
赵令仪静静的瞧着:“没有人会放着好日子不过想要攻打其他国家。等你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自然就不会惦记别人家的领土。话又说回来,只有你们这群人虎视眈眈,人族才不会四分五裂。”
没有外在的压力,内在是不会融合到一起的。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兽人崛起,人族受到打压,那也是随着时势造成的,赵令仪相信人类不会一蹶不振。
在无数次证明当中,完全可以相信的,就是人类的坚韧。
“在这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我带你去。”
所去的地方自然是上次抵达的那个峡谷,以前一直被冰雪覆盖,如今露出冰雪,是无数座山脉,但没有冰雪覆盖时看起来那么夸张。
上次从羽族的地盘飞到边界,用了很长时间,孔雀应该也吃不消,所以才要暂时歇歇脚。
赵令仪没有意见,点头同意,然后发现自己身子骤然一轻,原来是被几只鸟给抓了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鹦鹉吩咐的,对方肯定又想干好事。
她也懒得挣扎,便由这些鸟儿将自己抓到了洞穴当中。
鹦鹉站在一堆鸟儿,阴森森地说:“你想学飞吗?”
赵令仪微微一笑,口中念了一首有关于风的事,只觉得周身轻盈,一下子便冲到了鹦鹉面前,捏住对方的翅膀,又因为动作太快,太过于突然,让其他的鸟儿都受了惊吓,一个个扑着翅膀四散而逃。
“现在你想知道鹦鹉汤是什么味道?”她浅浅一笑,人畜无害。
鹦鹉果断放弃挣扎,瘫软在赵令仪的手上。
“装死也没用。”赵令仪也捏了捏他的翅膀:“爬起来给我铺床去。”
鹦鹉幻化成了一个成年壮汉,无精打采地去扑那些稻草,赵令仪躺上去,又叫鸟变回原来的样子。
白天在孔雀的后背上睡了太久,一只眼瞎一丁点儿都不困,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说:“孔雀这么多年都是孤身一人?”
鹦鹉原本躺在稻草上,听闻此言,直接跳了起来:“难道你相中了我们老大?兽族不和人族通婚!”
赵令仪无可奈何地在对方的脑袋敲了一下:“和喜欢有什么关系,就是大半夜睡不着,随口问问而已。”
“老大不想那些,一直也没有个固定伴侣,但是你是没希望的,兽族不和人族通婚。”鹦鹉又强调了一遍。
赵令仪升起了一些好奇:“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没孩子。在我们兽族的历史上是有记载的,人类和兽人生不出孩子。”鹦鹉忽然有些兴奋:“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成年了,可以寻找伴侣。”
赵令仪想着对方那彪形大汉的样子,居然没有成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默默没吭声。
“不过若是你喜欢我们家大王的话,我可以帮你的。”
“你不是说没孩子吗。”她敲了敲鹦鹉的脑袋,变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