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路上牛车在那里晃荡。老牛很是憨厚,偶尔闷一声,迈着步子往前走。
那老牛被一个小姑娘给骑着,怀里还抱着个小男孩,自然就是那姐弟二人修文手里拿着一个小杆,杆上面拴着一个仙草,正正好,好就落在老牛的嘴前面,老牛想要往前走着吃下去却永远都吃不到。
虽然不是一个绿草茵茵的踏青季节,但是秋叶枯黄也别有美感。长风卷起落叶呼啸而过,天地间一片枯黄,这不是秋季的落寞,而是秋季的孤独。
高傲的孤独。
不过在这孤傲当中,却是充满了乐趣,在孤单的人身边,有这么有趣的孩子,大概也会充满了欢乐。
赵令仪坐在车板上面看着这个场面觉得有几分有趣,正值早晨的时候,大家在这赶路期间,匆匆忙忙吃了点在酒楼里买来的干粮,便当做早餐,已经吃过,接下来一天的赶路叫人脸色有些难看。
当然这些脸色难看,可能并不是出自于没有吃到一顿好东西,还有可能是一种幽怨,就比如刘田,用那种幽怨的神色盯了赵令仪好长时间,仿佛在指控一个负心人一般。
赵令仪只能当做没看见,不是自己不说,而是没人问,当然也没有人想到这个女子竟然是个文人。
既然谁都不开口说话,就只能继续幽怨的盯下去,刘田觉得自己有着很长的时间,他就蜷坐在角落里,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神幽幽的盯着,就没挪开过。
赵令义身上并不是只有一道视线,索性被注视习惯了也不觉得有异常。侧着身子单手支着下巴,只留给人们一张侧脸,这张侧脸就足以让人去揣测,那淡漠的神情当中究竟夹杂了什么?
红烛很是疑惑,又很是兴奋。她到底还是上了牛车在一个角落里面,整个人的眼神都充斥着向往与好奇,那是一种兴奋,而又察觉到什么有趣事情的开心。毕竟不是谁都能判断出自己手中的那份纸不是出自赵令仪之手,这个名叫做萧娘的女子真的很不一般。
毕竟纸张虽然是自己的,可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一位楚院士!
当然这也可能是赵令仪顺口胡诌,可是那脸上深深的寂寥,又完全不像。红烛可能并不在意这话是真是假,只是赵令仪那脸上落寞的神情,让她很好奇,这本来就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女孩。
红烛就那样笑眯眯的打量着,若是换了旁人,定会觉得有些不自在,可是赵令仪就是能从始至终不予理会,神色甚至没有丝毫的改变。
赵令仪知道对方的胆量有些过分,但是还是毫不在意对方,可能想用这种方式来从自己脸上看见其他的神情,但是这种方式什么都不会看见。
太过淡漠的神情,有时候更像是一种轻视,但是轻视又如何?如果不是对于后山那个地方并不熟悉,而红烛摆出了一副对后山有所了解的样子,是绝不会让人上车的,哪怕是有那诗句在。
至于那首由楚院士亲手书写出来的诗句,被他夹在了自己的诗集当中,这是自己对于过去全部的留念和记忆,现在又能多添加进去一片了。
又是那附近聊的神情,赵令仪的脸上又出现了那么世人皆不懂我的孤寂。
有这种神情并不是想要引诱别人去了解他,从而让她从孤寂当中解脱出来。就是单纯的一种表现,你们都不懂我,都不知道真正的我,我甚至不需要你们的理解。
孤寂的高傲。
红烛现在很好奇,但是耐心很好,就只是静静的瞧着,不多说一句话,当然也可能是怕被人赶下牛车。
不过这车上还有一个人,就是刘田,刘田可不是那种多思多虑的人,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想知道什么就会问什么。刚才用眼神指控,本以为赵令仪会给自己一个解释,没想到此人一言不发,他微微有些恼怒,哼了一声:“你是文人这种大事都不告诉我!”
赵令仪没有去看他,仍旧欣赏着四周的那副景致,像是随口一说般道:“告诉你有什么用?”
刘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若是你同我说的话,我就可以同旁人炫耀我认识一个文人,跟我关系很好。”
她就知道会是这种,听上去有些可笑,但是刘公子说的非常认真的理由,一时间无言以对,干脆又不讲话。
刘公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又是哼了一声:“以为你不说话,这件事情就会过去,我可是会一直记得的。”
璞玉坐在牛车上,笑了笑,回头看着他:“你就只是记得吗?”
不做点别的?
刘公子觉得这话问的甚是讨厌,本来还挺喜欢这个孩子的,没想到这个时候拆自己的台,不要得皱了皱眉毛:“璞玉你不要学萧娘,她这样的女孩子没男人喜欢的。”
赵令仪也回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他说:“红玉那样的女孩子都有人喜欢,我为什么没有呀?”
打蛇打七寸,对于打蛇这方面赵令仪颇有心得,直接就捏出了人的心脏,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刘田的脸瞬间一红,想起了那天晚上,鬼使神差的亲上了红玉的嘴唇,因为后来的事儿太过于匆忙,以至于将那个吻都给忘记了。恍然间想起那一天是被赵令仪给撞见了,不仅是赵令仪,那两个孩子也都瞧见了。
小公子的脸皮还挺薄的,瞬间涨红了脸也不说话。
赵令仪当然没有在咄咄逼人,静静的享受这难得的愉悦时光,心里还挺高兴的。没有刘公子在耳畔碎嘴,日子好过很多呢。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走了半天的路,渐渐走到了山脚下,那山脚下密林环绕,不过因为秋季的缘故,树叶基本上已经枯黄,但还是看得出是个深山老林。
公子早就已经将方才的尴尬给忘了,看见这副景象,摸着自己的下巴嚷嚷道:“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跳出来一个人大声的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在,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这是画本子,看多了还真会想呢。
结果就在这公子话音刚落没多久,一个狭窄的山道口,突然有人从树后面跳了出来,结结巴巴的说着方才的那番话。
所有人的视线都向赵令仪看了过去,有的是一直在看着她,有的则是想问问这样的局势该怎么办?
赵令仪面无表情,心里默默的想,乌鸦嘴。
对面山道口跳出来了一行人人也不是很多,六七个当然比她们要多,而且对面个个都是壮汉,看上去孔武有力,想必打家劫舍这一行干的还挺不错的。
“有人打劫咱们有人打劫咱们!”这些日子过得没滋没味儿,嘴里面都能淡出鸟来,刘公子的气势一再萎靡,直到看到这群打家劫舍的人方才兴奋起来,有人打劫他们了!
那些山贼倒是愣住了,头一次瞧见碰见他们还那么高兴的。
赵令仪拍了拍刘公子的肩:“既然这是你心里默默念叨许久,千般万般盼来的,不如就由你击退这七个壮汉吧。”
刘公子有些想要跃跃欲试,对面的土匪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当即冷冷一笑,一个拳头照着那碗口大小的树直接砸了下去,树木普通以上树干直接折断,然后砸了下去。
刘公子当即就没下牛车,瞧着对方这架势应该是个武者,这年头武者遍地走,但是真正厉害的会给人家当门客客卿也只有这些,稍微懂点,但又没有特别厉害的,会跑出来欺压百姓。
但哪怕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比城主府里的那些侍卫差远了,也不是刘公子能招惹的起的。
刘公子讪讪地说:“往常在这个时候红玉是会拦着我。”
“所以你一直都不喜欢红玉让你不能艳惊众人,我吸取教训让你逞风头呀。”赵令仪凉凉的说着。
刘公子双手托腮,一副委屈,巴巴被人欺负了的样子,其实谁都看得出来,赵令仪在欺负人,但是刘公子就是这样好欺负。
“不如此番让我来吧,也让我证明一下有资格当你们的同伴。”红烛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是看着赵令仪的。
后者没有说话,就像是默认,又好像是不赞同,总而言之是没有理会。
红烛往好的方面想一想,觉得这是末日,所以就跳下了牛车。
土匪们污言秽语抛了上来:“小姑娘迫不及待来找我们玩儿了?”
红烛冲着他们笑得一脸灿烂,仿佛能开出一朵花。
半晌以后。
“姑奶奶,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求姑奶奶恕罪呀,姑奶奶,别和我们计较。”鼻青脸肿的土匪说话都不利索,鼻子上还往下淌血,看上去样子十分的可怜。
其余的人也纷纷磕头认错,这一下子是踢到铁板上了,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姑娘,抬一抬手,一拳头就把人给打飞了。
这可真是姑奶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