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身上穿着寻常的襦裙,上身为白,下身为红色,白与红的交织成了视觉上的一种冲突,虽不及光与暗,却牢牢地抓住人的事情。
阳光洒了下来,在这一个不大的房间里,却也画出了阴阳交界线,女孩儿非常精准地踩在那交界线上,影子融入到了黑暗当中,而身体正在沐浴着阳光,身在黑暗,望着光明。
这样的场景在女孩那精致的半张脸的影响下,好似成了一张绝美的画卷,看得人心怦怦直跳。
刘田自从见到赵令仪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个女孩生的真美,即便是在嘈杂的大堂里面,即便是在市井人间味儿当中,仍旧是那独一无二,白到发光的仙女。
正是因为仙女自带的光环所以一直觉得很生疏,索性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即便是有着那一层生疏也没太当回事儿,直接领回了家,心里美美的,这回红玉总说不了他总往家领丑陋的骗子,这回领的是漂亮的,管她是不是骗子?
人没心没肺到了这种程度上,已经可以称之为洒脱,毕竟这已经是人毕生的追求,有权力,有地位,有钱花,有一个好爹什么都有。
谁也没想到这个随随便便领回来的女孩子,居然成了一场转折戏当中的重要人物,在这其中所扮演的什么角色还暂且不清楚,但毕竟是重要人物。
刘田迷惑了一会儿,脱口而出问道:“你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吗?”
“当然不是,你想多了。”赵令仪不咸不淡的说,斜睨了人一眼,心想,你的脑子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阴谋论?
“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没有证据,所有的东西都是我胡乱猜出来的,所说出来的话,也就是空口无凭一张嘴,那么你要不要信我呢?”
现在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没有对和错,就看刘田更相信哪一条路走起来更加的顺畅。
原本闹着要回家的人,松开了桌子,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开始默默的沉思,用那不聪明的脑子来想这么复杂的问题,实在是想不明白。
聪明的脑子会将事情由复杂而简单化,而简单的脑子会将事情复杂化。
刘田想得颇为复杂,一会儿想自己也被赵令仪给卖了,一会儿想起来了个刺客,给自己下毒,又或者是什么的。想了好半天,都快把自己吓到了以后,他说:“那就去京都吧。”
脖子上拴着一根绳,越是绳子要走的方向,这人便越是要对着干,往反方向走,你指西我走东。赵令仪把这个绳子松开以后,刘田突然觉得畅快了不少,开始觉得自己接下来作出的所有选择都是由自己决定的,所以对于赵令仪的选择也没那么排斥了。
也许可以去京都看看,不是一直想去京都看看吗?只是父亲一直不允许,如今有了机会,是个难得的机会。
红玉还活着,也许会去京都,父亲暂时不露面,城池还是一如既往,也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换句话说就算是有很大的问题,刘田自问以自己的本事肯定解决不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京都呢?那个向往已久的地方,珍惜这次机会。
赵令仪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对于刘田的这个选择非常的满意,她走到刘田身边,非常慎重地作出了一个承诺,这对于他来说是极为少见的,但此时此刻却是发自内心,并且言辞切切。
“这一次的选择绝不会有错,京都肯定有好玩的事儿在等着你我,红玉也会来的。”
刘田心里默默的想,如果红玉来了的话,就要跟紧红玉在她身边,总比在你身边安全。
既然决定了那么就不会再耽搁,马上就要启程前往。
只不过来到牛车那,刚要启程,结果还有人追过来了,不出任何人意料,就是那个名叫红烛的女孩。
这牛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所谓的车体其实就是一个板子,四周围了一圈。四个人在上面就已经够窄的了,倘若再挤上来一个就跟挤馅饼一样。
就眼前的局势来说,小姑娘应该会非常痛快的明白,这启程是不可能带上她的,但她仍旧笑眯眯的:“去京都这一路会遇见很多人,所有人都往京都上走,也许同伴多了,也许危险多了。”
秋季百草枯黄,随风摇动,树木上的叶子已经掉的差不多,街道两旁有陆陆续续启程的人,当然也有一些人是刚刚才到这个小镇歇脚。
赵令仪眺望着其他人,淡淡的说:“姑娘怎么知道与我们在一起就是安全的呢?说不定那些人才是你的同伴。”
红烛仍旧是笑着,非常爽快的说:“小姐姐怕是没注意到我,我好几天前就在这小镇里落脚,想要挑选一个合适的同伴。”
“我们拖家带口的,实在担当不起合适那两个字。”赵令仪身边已经有这么三个人了,实在是不能再多加,就连刘田都要交还给红玉。
红烛笑得越发灿烂:“我的意思是说那天小姐姐动一动手指,就直接将这位公子的房门给打开,那一幕我看见了。”
所谓的打开,不如说是用风直接撞开,手段极为粗暴,后来门栓断了又换了新的,小二哥还挺有意见,最后也不了了之。
赵令仪当时只注意着房间内的动静,根本没发现有人还探头看见了,尤其是落在了这小姑娘的眼里,不过现如今知道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去起伏,反问道:“所以呢?”
小姑娘郑重的问:“你是文人吗?”
这小姑娘不仅聪明还有见识,现在文人越发稀少,反而是武将层出不穷,而且发展的越来越光大。小姑娘能够一眼认出文人来,本身就是见过,而且只是那一瞬间就能确认,也说明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判断很相信,年纪轻轻倒是不一般。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赵令仪也不直接回答。
红烛笑了:“也不如何,只是我敬佩你,景仰你,想与你一道同行成为你的同伴,还有礼物想要送给你。”
两个人一问一答的时候,刘田已经目瞪口呆,拽着赵令仪的袖口眼巴巴的问:“你是文人,能够动用文人之力的那种文人,不是读过两本书,什么都没获得的文人。”
自打这世界分离以后,原本掌控分发着运气和册封的人皇消失,虽然另有人自称为皇,但是并没有册封的能力,也是根本原因上文人没落的原因。
也就是说自百年前起,文人死一个少一个,有些人身上运气值足够,颇有天赋,再加上修炼多年,能够触摸一个门径,就比如成安,想要再往上走一个台阶,就是彻底的不行了。
说白了能够支撑着人往上走的是运气,而想要获得运气除了自身获得的那点东西,还需要人皇的分发,可能是很早以前就已经彻底停止了。
这也是刘田这么惊讶的原因,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个不声不响的文人。
璞玉颇为骄傲,下巴一抬:“我姑姑可是相当厉害的文人,知道好多的诗。”
红烛从自己怀中掏出来一本书又小心翼翼地展开,最终小心翼翼地翻到一页,那一页上面写着一首诗。
“既然是文人,不知可曾听过赵令仪?”
赵令仪眼帘低垂,摇了摇头:“不曾。”
“这位考试经验绝伦的一位诗人,有才华的大家,以女子的身份艳压一众男子,是百年以前最惊艳绝伦的人。”红烛说的时候满是推崇,然后又神秘兮兮地说:“我手中的这个可是她的手稿。”
百年以前翰林院是尽死,后又有长安成死寂空城,经过这百年来文人遭受到的打击,传承几乎断绝,昔日那些大人物门的手稿,诗词歌赋夜已经渐渐无人理会,再没人想起那个文人称霸的天下。
这对于一些喜爱读书的人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打击。
红烛能弄到百年以前的诗词,那可是相当不容易了。
赵令仪倒是颇为好奇,说是自己的手稿,真的是吗?
接过来细细一瞧,上面的笔迹虽然秀娟但是透着一股力量,而且大大方方,颇有一片文人气度,只可惜这百年来似乎保存得并不好,已经有一些斑驳。
墨汁侵染,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
她细细地瞧着,不由得有些痴了。
“赵令仪的诗句当真是玄妙,只可惜我看的不是太懂。”红烛没什么羞愧,坦然的说:“这东西果然不适合待在我这。”
赵令仪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不是她的东西,准确的说是诗词,但并非她誊写的。”
红烛微微一怔:“那是谁?”
“是一个身子骨很弱,但又满腹才学,惊艳世人的人,只可惜……”只可惜那个人应该也死在了那场宴会当中。
楚院士。
赵令仪抖了抖手中的纸,神色意味深长起来,这是那宴会上临时所做的,在长安内,怎么流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