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股剑气喷涌而来,直直的砸向了阵法,这古镇发射有极强的弹力,能将所有的力量都弹出去。
可是阵法都有一定的上限,当达到了极限以后,就没办法再形成保护,而是一击即碎。
只听哗的一声,天地间散发出一抹光,阵法顷刻间碎裂,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风声。
那力量外泄让人被挤压的崩溃,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
璞玉眼中闪过了恐惧,阵法碎了。
与此同时,刚刚走到城门边上的赵令仪,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感受到那喷涌出来的文人之力,意识到自己的阵法已经被打破,让她受了不少的内伤,阵法是有意识的,就是她的意识。
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焦虑,赶紧推开城门跑了出去,就看见几个人围在牛车旁边,他顾不得其他,嘴里默念一句:“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身体腾空而起,借着这股力道,直接飞了过去,她从空中落了下来直接落在了牛车。那双眼睛凌厉的看着成安:“你还不知死活?”
成安眼见赵令仪突然出现,心里微微有些恐惧,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又冷哼一声上前:“你以为你很强大,可以挑战我们四个人吗?换那个法阵应该废了你不少的力量!”
赵令仪琢磨着,刚才击破自己罚站那股强大的力量,想必不是一个人能有的,再看看其余的那几个人,一个个面色苍白,显然是教出了不少的力量,她便不屑一顾的说:“靠着这些人来击破我的法阵,想必也费了不少的代价,你真以为现在你能打的过我吗?”
成安动了动嘴唇,虽然不大想要承认,但此时此刻好像真的打不过。但此时退去,又颜面无光,想了想,他吟诵道:“羽檄起边亭,烽火入咸阳。”
围绕着牛车瞬间就起了一场火,直接就烧到了车上。
赵令仪眼眸微闭:“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又是风,又是雨,雨是用来浇灭火的,风则是狠狠冲着成安区的,只见那股狂风大作,直接将人卷了起来,成安就有自保之力,那其余的四五个人却是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给了成安,在这一阵狂风刮过来的时候,甚至没有什么能力能够调动,直接就被封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好半天都动弹不得。
赵令仪没有乘胜追击,只是站在那儿,用一种淡漠的眼神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入眼。
成安再心有不甘,看见眼前这一幕,心里也发憷,这究竟是多么强大的力量,手中又握有多少诗句,能够作用得如此得当。
几个人灰溜溜的离开,连狠话都没有放下。
眼看着几人离开,已经远走,在看不见什么踪迹,赵令仪身子晃了晃,只觉得脑袋眩晕,这才跌倒在牛车上。
璞玉脸色一变,赶紧叫人搀扶住,紧张地问:“姑姑你怎么了?”
“为了画法阵,耗费了很大的力量,又被人击破反噬,方才又斗法,倘若对方再咄咄逼人的逼近,我也没什么法子了,幸好叫人吓走了。”赵令仪知道自己体内的力量是一滴不剩,现如今只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璞玉将人搂在怀里,告诉自己的弟弟修文:“快去取些水来给姑姑喝。”
修文迈着步伐,垫垫跑着上附近取了些水回来,给赵令仪喂了下去,润了润喉,赵令仪惨白的脸色放在好转一些。
两个小孩守着赵令仪都有些无措,只盼着快点儿好转,而此时此刻雨已经停了,天地放光。
这也许是希望,也许又是新一轮的开始。
有人踩着草木,发出细微的声响,璞玉极为敏感,第一时间就发现有人来了,以为是方才那拨人又回来了,赶紧看了过去,却瞧见和刚才那波不是一路。
这一次来的只有一个人,这人走起路来扭着屁股,翘起兰花指,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衣裳,特别的娘。
“跟着成安果然没错,那人追踪起来可是一把好手,倒是劳烦我这个老骨头,还得替他收尾。”赵公公发现成安也在追踪赵令仪,索性就在暗地里观察,也没亲自下手,结果发现成安就不是对手,而且江湖经验太少,明明胜利在望却转身离开。只得自己亲自出来做个了解。
想杀赵令仪的人可不少,大夫人是一个,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又是一个。
这赵公公就是皇帝派来的,今儿个要做的事儿就是取了赵令仪的命,好让陛下心里宽慰些。
赵令仪此刻陷入昏迷状态当中,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遇见如此危险,而那两个孩子看见了,却无能为力。
赵公公一步一步的走来,那轻轻的响声就像是催命符一般,慢条斯理的来取人性命,叫人心里面发凉,背后全都是鸡皮疙瘩,直犯哆嗦。
他抬起自己的手,手上泛起一抹光,那五个指甲变得特别的长,然后噌的一下蹿了出来,灵巧的像是一只猴子。
璞玉没有多开,因为也知道躲不了。索性大家在一起,黄泉路上也有个伴,想了想又觉得好笑,自己可没有转世轮回的机会。
眼看着就要命丧当场,这个时候传来一声咯吱响,那城门被推开了,紧接着有个身着黑袍的人走了出来,又霍然好似看见了什么,一下子蹿了过来,一脚将赵公公踹开。
赵公公正专心致志的对付赵令仪,也没感受到谁的气息,可没想到凭空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在地下滚了好几圈,然后哇的吐出一口血。他赶紧爬了起来,打了打自己身上的灰:“哪个人如此放肆,居然敢阻了咱家的路。”
那黑袍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牛车上的人,走了过去。
赵令仪躺在人的怀里,面色苍白像是个瓷娃娃。黑袍人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那张脸,但又收回了手,如此易碎的东西,碰了岂不是要坏了?
日思夜想的人竟然就展现在自己眼前,而这个人容颜未改,就连眼角的那颗痣都点的分毫不差。
他都已经快忘了这张脸了,可是在看见的时候,还是能想起每一个细节。
百年不见,你可好?
“你是什么人?”赵公公见他不理自己越发愤怒,但因为方才竟没发现此人的存在,意识到这也许是个高手。
黑衣人淡淡地瞧了他一眼,然后又收回了视线:“滚——”
赵公公当然不服气,手中凝聚武力,脚下步伐飞快,直接冲了上去。他就是这一个照面的交手,那男子甚至没有展现出自己的武器,只凭借着拳脚功夫,就再一次将人击退,而这一次男子正是赵公公一字一句地说:“倘若再不离开,我就要了你的性命。”
赵公公感受到那威胁不是纯粹用嘴说说而已,背后发凉,甚至不敢再上前一步,对方弥漫起来,那滔天的杀意让他直哆嗦。
而忽然间又想了起来,这个人似乎是从那里面走出来的。
那座长安城里。
长安最初覆灭的时候有不少人曾进去,但都没有活着出来,即便是有一两个体态病弱的跑出来,最终也活不了多久,而带出来的那些东西更是寥寥无几,没有人知道长安城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很清楚,这里面不适合人居住,也不该有人在。
可是黑袍人是从长安城里面出来的。
赵公公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什么样的事儿,想也不想的扭头就跑,生怕黑袍人想要灭口。
可是黑袍人没有那么做,只是静静地看着赵令仪,看了很长时间,直到璞玉有些害怕的开口问:“你是谁?”
黑袍人回答不上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他知道自己甚至连个姓名都没有,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抛弃了自己的姓名。
“好好照顾她。”既然回答不上来,那干脆嘱咐两句。
璞玉有些好奇地问:“你认识姑姑?”
黑袍人站在那里伫立着,也不再说话,就只是静静望着赵令仪的脸庞,这幅面孔在那些孤独的岁月一遍一遍的在自己眼前回荡。
没有人看见帽子下面的那张脸,透着如此悲伤的神情,那双眼睛当中似乎藏着亘古不变的悲伤。只要活着,就永远是以这幅面孔面对。
而赵令仪就是那个希望,是他心中的希望。
“等赵令仪醒来,不要告诉她我来过。”黑袍人轻声道。
璞玉有些不大明白,既然帮自己解了围又是故人,为什么不让告诉?想了想,爽快的点了点头:“可以。”
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他不想让自己的难处叫人知道,不说就是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致谢,然后一步一步地转身离开,他的身影显得那样萧瑟,天地也渐渐暗了下来,那背影最终消失在长安城当中。
城门开启,城门关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孤独的人以长安为界限,不能踏出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