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仪心头一沉,沉默不语。
此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的信已经没有了,而且此次朝廷那边收得也很谨慎,从每个宿舍一封一封的收,一对一的盘查的,想蒙混过去都不行。
赵令仪的大脑不停的转动,想找出一个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每每想出一个来,就又被她否决了。越是想,她的脑袋就越是空白。不行,这些都不行。
程柔找出了书信,见赵令仪还坐在床上,连信都没找出来,不禁有些担心。
“令仪你怎么了?你的信呢?”程柔眨眨眼,有些不解。好在她们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前面还有不少学舍,也够的他们收一阵时间了。
这可是很重要的事,学院那边已经说了,收回信,一来是为了保证学子的安全,二来则是因为学院有那个人的同伙。若不然的话,那人也不可能会每个人都送上一封去的。
“我的信找不到了,刚才到处都找了都没找到。”赵令仪皱眉说道。找不到是最好的理由。若是说烧了,那么她的嫌疑就更大了。
“那怎么办?要不你再找找?”程柔也不禁担心起来,有些紧张。此时若是丢了信,可是会被当做同伙的!
“没用的柔儿,我都已经找过了。”反正,此时此刻,信她是找不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学院那边,会如何处理这件事。还有朝廷的人,他们又究竟查出了些什么,才会如此大动干戈?
“那个……令仪……”程柔小跑到赵令仪身旁,拉了拉她的衣袖,有些小心翼翼,“你的信……会不会是被朱雀……给叼走了呀?”程柔问道。只有这个才是最好的解释了。
赵令仪的信,她是看到过的,所以此时此刻她什么都没有怀疑。更何况,看到信时,赵令仪那种反应,完全不像是那个人的同伙嘛。
可是,就她一个人相信又怎样?其他人又不会信。毕竟,所有人的信都在,只有赵令仪一个人拿不出。若是真有同伙的话,那说出去,也只可能是赵令仪了。
赵令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有反驳程柔的说法,“或许呢。”
她只能在心里对朱雀小小的说一声对不起了。毕竟,谁让它平日里那么喜欢乱刁东西呢。
此时,巡查的人已经到倒数第三间房了。赵令仪听见了响动,心里一阵乱跳。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了。此时此刻,就算再乱也无济于事了。
银铃声叮当作响,回荡在走廊上,一个瓷娃娃般的俏丽女童走了过来。
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学舍,乌黑的眼瞳里满是好奇的光。
正是沈玉玉。
今日学院传出要审查空白书信的事儿,她来了兴趣,便把这事儿揽了过来。
空白书信,她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不过,有毒?这个她可没有看出来,不过也没多想。
学院为了隐瞒一些事儿,说的小谎,也无伤大雅。毕竟,不是什么伤害别人的事儿。
沈玉玉瞥了一眼署名牌上的名字,不禁又惊又喜。“你们先在这儿查着,我去前面看看。”她对身后那些人说道。
“是。”齐齐整整的回答之后,沈玉玉便蹦蹦跳跳的跑到最后一间房间去了。
房间门并没有关,里面还点着蜡烛,灯光有些昏暗,不过她还是看见了想见的人。
“令仪。”看见赵令仪,沈玉玉就一下子跑了过去,窜到了她的床上。
“玉玉,你怎么来了?”赵令仪也有些惊讶。这都这也晚了,没想到沈玉玉居然会在这儿。
“我听说了那空白书信的事儿,便自告奋勇的来了。”沈玉玉拍了拍胸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程柔站在一旁皱了皱眉。这小孩儿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她也没听令仪提起过呀。
“诶?令仪,你的信呢?”沈玉玉一低头,就发现了赵令仪手上并没有那封信,不禁有些疑惑。
没等赵令仪开口,在一旁的程柔倒是先憋不住了,贝齿在嫣红的唇上咬出一个月牙儿,焦急的踱着步子,一面探头张望着检查的进度,一面跟沈玉玉急急的说道:“北院士你不知道,令仪今天的运气实在不好,她收到的那封信竟然被朱雀给叼走了!”
沈玉玉也被程柔的话弄得呆住了,直直地盯着窗外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什么?被朱雀叼走了?”
“是啊,本来就只是封没有内容的信嘛,被叼走了就叼走了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想到学院里竟然会要特地把那些信都收上去。”程柔拧着眉毛望向沈玉玉担忧地说道,“学院里为什么要把这些信都收上去呢,这一会儿令仪可就不好交代了呀。”
“我也不是很清楚学院为什么突然要把这些信收上去,不过这些凭空出现的空白信件确实是有些蹊跷,学院里可能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吧,所以要把信件收上去统一调查一下。”沈玉玉骨碌着眼珠子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令仪的信真的被朱雀鸟给叼走了?我怎么觉得这事好滑稽啊。”
程柔转头看向赵令仪,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沈玉玉也满眼疑虑地望着她。
赵令仪看着二人齐齐望过来的眼神,也有点头疼。
程柔跟她一个学舍,虽然性子有些娇纵,对着寒门子弟也自持身份不愿来往,但跟赵令仪逐渐了解之后,却也是真心待她。
沈玉玉更不必说,从一开始的出题刁难,到后来的坦诚心扉,赵令仪也明白这个小姑娘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投之以桃,她必还之以李。
这两个人赵令仪都是相信的。
可是白马诗社一事迷雾重重,有几方势力在拉扯,翠袖寄出的这些信就是漩涡的中心,知道的越多,就离风暴越近,并不是一件可以拿来分享的好事。
连赵令仪都在如履薄冰,走得步步惊心,又怎么能牵连无辜的人。
于是赵令仪只好顺水推舟,装作一副倒霉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程柔也顺着赵令仪的眼神看向沈玉玉,摆出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
沈玉玉有点发愣,信被朱雀鸟叼走了倒也不是匪夷所思,就只是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星空书院这么多年来最大的趣闻,不不不,是唯一的趣闻。”沈玉玉竟扑哧一声笑出来,前仰后合地开赵令仪的玩笑。
虽然她也很担心赵令仪的安危,但是一想到朱雀那个贪吃的性子,说不定是把那封信当成什么好吃的了,沈玉玉一想到朱雀甩着脑袋吃那张纸嚼吧嚼吧吞下肚里的情景,就有点想笑。
可是赵令仪哪有功夫跟沈玉玉开玩笑啊,检查的人已经越来越近了,很快就会查到这个寝室,尽管赵令仪心思电转,却也做不到凭空捏一封信出来。
万一交不出那封信,势必会引起上面的注意,尽管白马诗社的那些书籍已毁,没有任何证据指明跟赵令仪有关,但只要是一点点的怀疑,也足够上面的人针对自己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目前还没有狂妄到要触怒圣上的资本。
赵令仪无奈地附和着沈玉玉苦笑了两声,“那这可如何是好啊。”
程柔也很是为赵令仪担心,她望向沈玉玉,希望北院士能帮赵令仪解决目前的难题。
“哎哎哎,怎么都看我啊,又不是我把信弄丢的。”沈玉玉眨巴着大眼睛,小孩子心思一上来就收不住了,“不过,我倒还真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赵令仪眸子一亮,目不转睛的看着沈玉玉,对方一副胸有成竹的语气,仿佛很轻松的样子。
沈玉玉眨巴着乌黑的眼珠,露齿一笑,神色中带着一丝俏皮:“很简单啊,那只雀鸟不是通人性的吗,你在窗户边叫叫它的名字,也许它能把信送回来呢。”
赵令仪闻言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在这种紧要关头沈玉玉还不依不饶地开她的玩笑。赵令仪别开目光,看着那扇半掩的红木窗户,幽幽地叹了口气。
“哎呀北院士,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跟令仪开玩笑啊,你看令仪都急成什么样子了。”程柔站出来为赵令仪打抱不平,“姑且不说我们不知道朱雀鸟是不是把那封书信随口丢在了哪个荒郊野岭,就算是它把那封信叠好了收起来了,我们也不知道朱雀鸟现在是又飞去哪里了,这还怎么让它赶紧把信送回来呀。”
沈玉玉看着赵令仪和程柔都是一副满面愁容的样子,本来是想逗逗她们的,可没想到似乎她们两个人现在连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时,赵令仪的学舍外面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你们怎么还关着门呢,赶紧把前几日你们收到的那封空白的书信拿出来,学院里要检查一下。”